“老子数三声。不听我命令的,全给我宰了!”
人人心里都长有一根怂筋,只看遇到什么人。
有些墨家弟子或许没有见过墨九本人,可对她的“事迹”却多少都有耳闻。
相比之下,他们突然就觉得这么一个混不吝的女人,也许才是他们真正的钜子。
一时无法确定,一群墨家弟子愣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迟疑片刻,一个地位相对较高的弟子,踌躇着上前朝墨九施了一礼。
“姑娘先别恼,我们也是为了墨家……要不这般,您先少安毋躁,我马上进去禀报申长老知晓?”
“一!”墨九不理,咬牙切齿。
“姑娘……”
“二!”她声音更重。
“钜子!”那弟子当即换了称呼,人却没有让。
“三!让开!”
墨九真炸毛了。
火铳松开保险,就听得砰一声。
炸响声惊了四野,那一枪不偏不倚,也正好击中那个说话弟子的帽子。
“呀!”
他吃惊的喊声中,随着他帽子落在地上的,还有一撮带血的头发。
好好的脑袋上,也流下了一个血糟,没有受重伤,却吓得他脸都白了,几乎同一时间,汩汩的鲜血就从他头顶上滚落了下来。
“钜……钜子……”
僵持中,武力震慑往往是最有效的。
几年的战争生涯,墨九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有时候不是她想发狠,而是因为减少伤亡与速战速决最好的办法,恰恰是狠一点。
在这里除了有宋熹的侍卫之外,墨家这些人当然不能沦为帮凶,虽嘴上说“清理门户”,可她真的能当着神农的陵墓就宰杀自己人吗?当然不能够。所以,她得先让这些人知难而退,不说帮他们,至少有所顾及,做到两不相帮,也不挡在面前影响他们做事。
“上吧!”打完一枪,她并没有表示出心里所思,只毫不在意的道:“杀!不用给我面子。”
她这边一喊,薛昉、声东、击西、走南、闯北以及一群随行的精锐侍卫,跟着就动了手。
果不其然,在墨九的震慑下,那一群墨家弟子对她都认了怂,至少有一半人心里觉得惹上了真的钜子,不敢动手,都默默退到了一边。
如此一来,剩下一群南荣禁军,就好收拾多了。
这本身并不是一场难打的仗,在小范围内搏斗,南荣禁军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付。
可墨九不怕打不过,而是害怕被拖延了时间。
眼看形势差不多了,现场的斗殴还在继续,她侧眸望了一眼萧乾。
“六郎,我们先走!”
萧乾眸中无波,平静地点点头,吩咐赵声东带一群人垫后,与南荣兵继续墨迹,自己则护着墨九,领着一群人从早就已经被山洪冲得大开的墓道进去。
……
坑深357米,大结局(七)26号见剧终
被大自然野蛮开启的墓道,几乎找不到一块平整的地面。
他们进入墓道不到一刻钟,脚上就粘上了一层厚厚的泥,脚都变得沉重了,七弯八绕的崎岖道路却愈发难行。
在上山之前,墨九已经做好了入墓的准备。
可先行入墓的方姬然与宋熹等人,想来早就已经做好了后招与防备,几乎把整个墓道都破坏了。
祖宗墓成了这样,墨九有些响牙切齿,连申时茂一块恨上了。
他为什么会由着他们这样乱搞?
墨妄派他来神龙山是修缮的,不是来搞拆迁的啊!
越是心急火燎,就越是觉得道路·难行,墨九渐渐有些浮躁。
“……等老子进去,看不把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这货说来嘴狠,那摩拳擦掌的样子,却只换了萧乾轻轻一笑。
“阿九莫急,碎尸万段这事,得我来,不能脏了你的手。”
“你还有心情笑。”
“为何不笑?”
“人家都抢前面了,哪里笑得出来?”
萧乾一手按住剑,一手揽住她,声音幽沉,却是安慰。
“一切皆有定数,急不来,不笑也哭不来。”
“定数个毛,你怎么变成老学究了!”墨九这会儿本就心烦意乱,说话也不客气,拍开他的手哼一声就往前冲。
萧乾在她背后,错愕一阵,摇头失笑,“你啊!”
女子的心思,他向来猜不透,可今日墨九为何如此,她却知道几分情绪由来。想一想,也不多说,只再次上次护在她身边,让孙走南在前方开道——
这老墓只有一条道可以通行,一旦中间堵住,就无法再往前走了。
偏偏不巧,一行人再转两个弯,就发现了这么一件悲催的事情。
就在那个通往墓室的甬道门口,有一块巨石,将门完全堵塞了。
从现场来看,显然机关破坏后,故意为之了。
墨九黑着脸上前,低低骂了一句,“不要脸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里面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呻吟,隔着一层厚厚的石头,隐约间,竟无从分辩是人声还是动物声。
“嗡……啊……嗡……”
进来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有异常的动弹,众人都有些兴奋。
听他们小声议论,墨九却抿了抿嘴,上前将耳朵贴近一些。
“喂,有人吗?”
“嗡……啊……”
“谁在里面?”墨九又一次大喝。
里面再次沉寂了一会,慢悠悠的,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苍老声音。
“……是,是钜子吗?”
“申长老?”墨九又惊又喜,将手扶在石头上,推了推,身子再一次往前凑,“申长老,里面什么情况?”
“钜子——”申时茂似乎受了伤,说话气若游丝,有一些前言不搭后语,每个字眼似乎都伴着痛苦的呻吟,“……他们都闯进去了,留我……乾坤墓……我的腿……砸中,压在石头下……钜子……错了……没有办法阻止……”
乾坤墓!
墨九就抓住了关键词。
这里果然就是乾坤墓了吗?
墨九的血液,仿佛瞬间被点燃。
手心汗涔涔的,她紧张地问。
“他们都是什么人?”
申时茂的声音从石后传来,“……方姑娘,还有一群年轻男子……其中一个……是,是景昌帝……”
真的是宋熹?
莫名的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墨九眉心一拧。
“申长老,你忍着,我来救你。”
说救容易,真救难。
机关在落下时,申时茂的腿正正压在下面,这么长的时候,就是把他救下来,想必腿也是废了。而且,如此数千斤之重的石头,又如何挪得开?听她说救,一群侍卫都有些怔怔,不免好奇,可看着墨九左右围绕着观察,却无人敢问。
“九爷!”击西胆大,举着风灯上下打量着,终于憋不住了,一双清澈的眸底流露出难抑的惊奇,“你是在寻找另外的机关搭救申长老吗?”
“没有机关。”墨九满脸漆黑。
“哦,那如何打开这里?”
“杠杆原理!”
“杠杆原理?”
“不懂?”墨九斜眼瞥他。
击西拼命点头,可墨九却不回答,只一瞪眼。
“不懂就去边上看着,多什么嘴啊?”
她这会儿心底焦躁,像抢时间似的,有一种争分夺秒的急迫感,懒怠与好奇宝宝多说话,直接让萧乾派人去准备圆木等工具,准备撬巨石。等工具都准备好了进来,她又开始现场指挥着具体的操作。
萧乾很关注她的情绪,除了安抚,始终听她命令行事。
可看她着急上火的样子,他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
一只手将她揽入臂弯,他道:“阿九边上歇一下,让他们做就好!”
墨九被他眼神一扫,低嗯一声,“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是。”萧乾不否认,带了一丝笑,“眼睛都红了,像要吃人似的。”
“有这么夸张么?”墨九噗一声,情绪慢慢变得松缓。
“什么事情,都得一步一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