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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将黑时,铁山他们连撤退到一个较大的镇子,与团部汇合在一起,又累又饿的士兵们紧绷着的心绪也稍稍放松下来。镇子里完全是一片混乱的景象,随处可见撤退下来的奉军士兵或是伤员,鸡鸣狗吠声、人喊马嘶声此起彼伏。铁山陪着连长在乱哄哄的镇子里找到团部,得到的命令是在镇子里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撤往天津。待到找好住处,吃过饭后四下里已是漆黑一片,夜色已深。哪曾想铁山他们刚刚睡下不久,迷迷糊糊中,就听镇外响起激烈的枪炮声,直军已经进攻到了镇外。
乱,一片混乱,惊醒了的士兵们在漆黑中寻找、整理自己的枪支装备,有些觉大的人因为非常疲惫,还在做着周公大梦,打着‘呼噜’酣然大睡。班排长们连踢带打的喊醒各自的士兵,好一阵忙碌,全连才算集结起来。连长匆匆忙忙的带着连队赶到镇中心,便随着集结起来的大部队向镇外冲去,铁山紧随在连长的身后,借着朦胧的月光,还有不时出现的炮弹爆炸过后闪过的亮光,可以看见到处是跑动着的军人的身影。
镇外夜空下,枪炮声爆豆似的响成一片,子弹飞掠过的曳光闪个不停,不时有中弹者倒下去。困兽犹斗,混战中,被围困的奉军士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士气,在付出了无数官兵生命的代价后,逐渐在镇外站稳了脚跟并渐渐取得了优势。在一阵猛烈的炮火支援下,失去了退路的奉军顽强地向前猛冲猛打,直军的封锁终于被打破了,奉军是一路边打边向天津方向撤退。此时天空已经露出了微微的晨曦,激战过后的镇内镇外,到处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儿,且有一股一股的黑烟升起来,尤其是铁路线上的枕木,烧起来冒出的黑烟带着强烈的刺鼻味道,让人喘不上气来。
晨曦中,奉军一边阻击着日军的进攻,一边狼狈的向后撤退。此时,他们撤退的前方,火红的太阳已露出在地平线上,红彤彤的朝霞光芒绚丽,映射得天边和地平线上好像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可是这美好的景致,被手雷和炮弹落地后炸起的硝烟,还有间不停歇的枪声所破坏,也给这美好的晨光添上了阴森森的雾霾。
直军跟在奉军身后,追追打打了一阵,让奉军又留下一些尸体后撤退远去。枪声停下来,撤退中的奉军总算是喘上一口气,不过,匆忙赶路的队伍却是一片混乱,长官找不着士兵的、士兵找不着自己连队的现象比比皆是。铁山他们连仍然跟在连长身边的只剩下五十几人,其它人不知是走散了?还是已经阵亡了?也或许是偷偷溜走做了逃兵?就在这五十多人里,有一半人也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铁山的左臂就是向前冲锋时被一颗子弹击中,简单的包扎过后还没有影响行动。最难的是那些腿脚受伤但是还能行动的,他们有的互相搀扶着,有的拄着寻找来的木棍,忍着疼痛咬牙跟随着撤退的队伍。
快到中午时,铁山他们撤退来到一个小村子,此时,官兵们的身体早已撑到了极限,身心均是疲惫不堪,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早已饿的前胸贴着后背的官兵们,总算是坐下来稳稳的吃了一顿饱饭,吃完就不管不顾的随处躺在了地上,疲倦的不想再动弹一下。。。。。。
天津火车站,撤退下来的奉军士兵们,全然没有战败后颓废的样子,私下里反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总算是幸运的活了下来,也终于结束了这该死的战争!
铁山左胳臂上的枪伤,幸运的没有伤及到骨头,在车站被医护人员重新上药包扎后,可以随部队一起行动。站台上,士兵们或坐或躺的凑在一起,等待着火车返回奉天。铁山靠边坐在行李上,低着头闭目养神。徐强几个人走进站台,来到铁山身前挨着他坐下,看到铁山睁开眼睛看向他,就关切的问道:“伤的重不重?换药了吗?”
铁山抬了下受伤的左臂,回答说:“没伤到骨头,已经换过药了,过几天就能好。”
徐强:“没伤到骨头就好,哎,知道啥时开车吗?大伙儿都盼着早点儿回去呢。”
铁山:“不知道,不过,连长去开会啦,我估计连长回来就该开车了。”铁山说着坐起身子,凑近徐强小声说:“徐哥,听说了吗,天津现在有很多学生正游行呢,说是反对咱们奉军和直军开战。”
徐强回答道:“是呀,我都看见了,当时我与何排长好几个人都看见了游行的学生,有好多人呢,他们举着标语,一边走还一边喊着‘打倒军阀、反对内战’的口号呢。”
铁山:“是吗?看来咱们与直军之间的战争,很不得民心啊!”
徐强:“可不是吗,你没发现这些天咱们遇见的老百姓吗,你瞧他们看咱们的眼神,就好像和咱们结了八辈子的仇似的。”徐强有些激动,说话声音越来越高:“你说这仗打的,真不知上边的长官是。。。。。。”
铁山伸手拽住了徐强:“徐哥,咱不说上边长官们的事儿,说也没用,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铁山拽着徐强凑过头去:“千万别在人多的场合说,传出去影响不好,让人感觉你也支持学生、反对内战呢。”
徐强往四周看了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铁山:“这是今天学生散发的传单,我在大街上捡的,你认识字,看看上面都写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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