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夫人站了起来,对元卿凌福身,“妾身要谢过王妃救命之恩。”
元卿凌认得她,就是那天在粥棚里的那位夫人,伤了手,她给包扎过的。
她含笑道:“夫人,您这救命之恩实在是谈不上,您的手没事了吧?”
“回王妃的话,没事了。”袁夫人有些激动,声音很大,像回答问题的学生。
接下来,是大家伙出来自我介绍。
一大群人,一通介绍下来,元卿凌只是微笑着点头,笑得脸皮都僵硬了。
但是,她也实在记不住几个,反正都是一大堆的袁夫人再一大堆的袁姑娘,要不,就是表小姐表姨妈之类的。
元卿凌发现她们一个个中气十足,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铿锵有力,竟似乎每个人都懂得武功。
她不禁偷偷地问身边的钱嬷嬷,“袁家女眷都习武?”
“个个都是高手!”钱嬷嬷小声道。
元卿凌肃然起敬。
她看着那几个小姑娘,最小的应该是七八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她们和袁咏意长得很像,都是圆脸可爱的。
自我介绍之后,便是上礼物。
每个人都给元卿凌准备了礼物。
元卿凌咋舌。
看着正厅中间放着的一大堆武器,长剑,匕首,弓箭,大刀,斧头,暗器盒子……
“这把剑是老身命人从西域打造的,纯钢制造,削铁如泥,吹发可断,王妃不妨耍上两招!”老夫人献宝般道。
“祖母,王妃怀有身孕,不可动手。”袁咏意提醒。
老夫人噢了一声,歉意地道:“老身失礼了。”
元卿凌摆摆手,笑得有够勉强的,“确实不方便,下次,下次我在耍。”
“我来!”袁家小妹上前,就是那位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手拿了剑,剑出鞘后往眉目里一横,对着元卿凌羞赧一笑,便见她疾步退后三丈,到了门口,脚下一蹬,冲天而起,长剑一伸,手腕也不知道是怎么动的,反正元卿凌就看到一道寒芒接着一道寒芒在空中闪出,剑光如花朵般绽放,小姑娘轻身飞下,长剑往正厅中的屏风削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屏风分开两边,倒地身亡。
袁小妹收势下地,宝剑入鞘,垂手而立,脸上含着微微笑,而头发纹丝不动。
其嬷嬷心碎了一地,王爷最爱的黑檀木雕花屏风啊,天哪!
“试试我的流星锤!”又一位小姑娘飞身而出,取了地上的流星锤,链子一收一放之间,只听得呼呼生风,如雷霆之怒,如万钧之势,一时间,只见那颗流星锤东一下,西一下,好几次元卿凌以为是冲着她来的,却也只是虚晃一下,迅速收回。
其嬷嬷看着地上东一个洞,西一个洞的,不知道修好要多少钱呢?
“还有我!”一名十三岁四岁的姑娘冲出,挑了长弓,飞身就出了门外,片刻不见踪影。
元卿凌正好奇之际,却听得有什么东西“嗖嗖”划破空气而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头皮上一凉
,似乎有风迅速掠过,然后,头发散乱,她骇然地伸手一摸,簪子不见了,仓皇转头去看,却见长箭钉入了后头墙壁上,她的簪子也在墙上钉着。
元卿凌身体僵硬地拍掌,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什么颜色,只是踉跄着站起来,努力得体地对袁老夫人道:“老夫人,请恕我失陪一下,我要去小解。”
袁老夫人含笑道:“王妃请自便,确实,有孕妇人是得总去解手的。”
元卿凌看着绿芽和绮罗,“你们二人扶我去一下,我腿有些软……不,有些麻,坐久了血气不运行。”
绿芽和绮罗颤巍巍地上前扶着元卿凌出去,元卿凌得体的脚步在出了门口之后迅速贴着墙壁,扶着胸口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她差点以为那箭要飞在自己的头上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宇文皓说褚明翠斗不过袁咏意,谁都斗不过啊。
齐王你惨了,你敢欺负袁咏意的话,你小命难保啊。
元卿凌解手回来,发髻已经梳好,方才放箭的那位袁妹妹拿着簪子前来送还,“王妃,您的簪子。”
元卿凌微笑看着她,“送给你。”
袁妹妹啊了一声,激动地道:“真的?”
“是的,喜欢吗?”元卿凌问道,她不能再留着这簪子,会做噩梦的,她的脑袋差点就跟着簪子飞了。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袁妹妹把簪子捧在胸口,竟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元
卿凌越发不解了,这群都是女中英雌,为什么会对她一个破落王妃这般看重?甚至举家来探望呢?
其看着一堆兵器,练武之人是很看重武器的,她们都是给她送最好的东西。
袁老夫人端正了神色,看着元卿凌道:“王妃,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老英雄……老夫人您说。”元卿凌收敛神色,问道。
袁老夫人看着放箭袁妹妹,叹息一声道:“我袁家一门都是莽夫,粗汉,实在是不懂得如何教育这些姑娘,她们一个个看着长得还好,可性子粗鲁,无礼,放肆,老身想着她们的婚事,是日夜难安啊,意丫头是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能在十六岁的时候嫁出去,可她底下的这些妹妹,若没个十八二十,只怕也是没人要的。”
元卿凌听得这话,问道:“您是想让我替哪位姑娘寻门亲事是吗?”
老夫人笑着摇头,“非也,非也……”她抬头看了一下袁夫人,眼底有询问之意,咬文嚼字是不是这样的?她有说错吗?
袁夫人给自己婆婆一个鼓励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袁老夫人满意地继续道:“王妃身为女子,竟然身负医术,实在让我等佩服不已,不知道王妃可愿意把阿四留在身边,让她跟您学点东西呢?哪怕是认字也行。”
元卿凌膛目结舌,“她们不认字吗?”
“认是认的,就是不大会写。”袁老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十分
汗颜羞涩的,她也是。
“那何不请个老师?”元卿凌道。
“请过,请过的……”袁老夫人顿了顿,一脸的茫然,“这个请是请了百来个老师,只是,他们都呆不久,银钱也没少短缺他们的,实在是费解!”
袁咏意道:“他们是教不了,不是断了手就是断了脚的。”
“闭嘴,就你事儿多!”老夫人怒斥袁咏意,竟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感觉。
袁咏意被祖母呵斥了一顿,不甘心地退回去,嘀咕道:“还不许说,又不是我打的,大部分是祖母您打的。”
元卿凌觉得头皮很麻,像有上亿蚂蚁在发间穿梭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