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心里头暗暗发恨,便去抱了汤圆,殊不知,汤圆抱在手中,也是一样哭得不行。
她的脸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却还是尝试着去抱小糯米,小糯米开始没哭,但是她抱过去之后就吐奶,吐奶之后,贤妃手忙脚乱地去擦拭,小糯米就哭了起来。
小糯米本来比较弱,哭声不大,但是哭起来就容易呕吐,这才过手片刻,小糯米就被折腾得脸色发紫。
太后生气了,“行了,你坐着吧,不用你抱。”
说吧,叫喜嬷嬷去抱了小糯米过来给她。
贤妃满腔屈辱,忿忿地坐下,泪水在眼底打转。
太后是会带孩子的,给小糯米擦拭干净之后,放在腿上,轻轻地晃荡,再轻轻拍着襁褓,“乖乖,我的小乖乖,不怕不怕,太祖母抱着,疼着。”
三娃都不哭了。
贤妃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地打了几巴掌,火辣辣的痛,她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是耻笑讥讽的,这是她的亲孙子,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抱,就她不行。
偏生贵妃这会儿还笑着说:“这倒是奇怪了,谁抱都行,唯独贤妃你这个亲奶奶抱就不行,你手上生刺还是怎么地?”
眸光都凝聚在贤妃的脸上,贤妃心头恼羞成怒,“今日好日子,贵妃说这些话是否觉得不妥?”
她往日都没觉得贵妃这么讨嫌,今日怎一个劲地怼着她?
她心底冷冷地想着,一会儿等洗三的盛礼结束之后,看她还是否得意。
她从太后处得知,皇上今日是带了诏书来的,应该是在洗三之后就要宣告天下,封老五为太子。
太子的母妃,自然位分不能低,皇贵妃之位一直悬空,之前人人都认为是秦妃,因为纪王大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但是,如果老五被立为太子,那皇贵妃之位就是她的了。
心里这么一想,就舒服多了,且再多忍一时,有她贵妃哭的时候。
自打那天被皇上痛责回宫,她本以为太后和皇上都会再斥责她,殊不知,太后没说什么,皇上更没说什么,因此,她更笃定,她能晋封为皇贵妃。
扈妃抱着包子,轻轻地摇晃着,好奇地道:“他们哥仨一模一样,怎么区分啊?”
喜嬷嬷在旁边含笑道:“扈妃娘娘,哥儿的脚腕上,都系着带子写着呢。”
扈妃把包子放在腿上,往里头看了一下,道:“是写着,可若是沐浴的时候,把这个带子弄混了呢?这种可人为出错啊。”
众人听了扈妃这话,也觉得对,虽然都是楚王妃嫡出的,可长子次子还是不能弄混了。
“这事得谨慎一些,认一个标记,他们哥仨有没有哪里可以区分得出来?”太后道。
喜嬷嬷捂嘴一笑,“太后,分得出来,大哥儿脚底下踏着七星,二哥儿是五星,小哥儿是三星。”
太后闻言,神色大喜,“当真?快给老身看看。”
明元帝也有些震动,凑过来看。
喜嬷嬷小心翼翼地打开襁褓,把小脚给露出来,果不其然,小三只的脚板底都各有三五七颗红痣。
贵妃的脸上就有些变了,“怎么会这样的?该不是画上去的吧?之前皇上不抱过吗?皇上都不知道啊!”
喜嬷嬷道:“贵妃娘娘,这怎么会是画上去的?这画上去的一洗就掉了,且皇上抱的那天,王妃还有险情,就一时顾不得细看了。”
贵妃凑过去仔细看,还伸手刮了一下,刮得小脚板都红了也没见掉颜色,太后不高兴了,“怎么会是画上去的?快包起来,这会儿天还凉着呢。”
喜嬷嬷吩咐奶娘,“抱下去准备吧,时辰差不多了,要洗了。”
听得要洗了,太后才问道:“怎地娘家还没来啊?”
喜嬷嬷笑道:“太后,来了,老夫人和静候夫妇都来了,静候这不在外头等着宣吗?”
“哟,那快请进来看看孩子,你们去准备。”太后说。
静候今日是真真的扬眉吐气啊。
生完那天,他就知道是哥儿了,立刻命人准备大礼,就等着洗三这天过来的。
如今来了之后,见太后和皇上在里头看孩子,他便站在门口准备等皇上接见,老夫人和黄氏及元卿屏则去看元卿凌了。
静候进去之后,规规矩矩地行礼,一副恭敬模样。
太后少不了是要夸赞他几句的,夸赞得静候心花怒放,但是他没敢表现出来,因为皇上没说话。
不过,皇上看着他的眸光没有震怒,他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洗三就在正屋里进行,屋中放置着三个大铜盆,里头放了大半盆的水,铜盆映照得水金色灿灿,水里头放了挑脐簪子、围盆布、缸炉,小米儿、金银锞子等吉祥物。
主持洗三的人是娃娃的收生姥姥,也就是江宁侯夫人朱佩姑姑。
不过因为有三个,所以,崔大人介绍的那位稳婆,还有喜嬷嬷都一并下洗了。
屋中生着暖炉,照得温暖如夏,脱了衣裳之后,轻轻地放置在铜盆里头,三小只本来就瘦弱,如今脱了衣裳,就活脱脱一只小狗崽,落了水,手舞足蹈起来,叫人瞧着甚是喜欢。
先是太后往铜盆里头放了金锞子,继而是明元帝给的长命如意锁,皇后的金锁子,贤妃的金算盘,一个个地轮流下去,等走完,这铜盆里头几乎都放满了金银首饰。
洗三盛礼,小三只小小地发了一笔横财。
洗好之后,娃儿抱走,众人聚在正屋,穆如公公忽然站出来,高喊一声:“皇上有旨,楚王宇文皓接旨!”
众人神色皆是微变,尤其安王,眼底猩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宇文皓上前跪下,“儿臣宇文皓接旨!”
穆如公公手捧诏书,徐徐展开,高声念道:“北唐皇帝令,皇五子宇文皓,为宗室贤明,于明元七年被封楚亲王,天意所属,兹恪遵初昭,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钦此!”
一时,鸦雀无声。
这皇太子之位悬空已久,忽然落定了,还真叫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片刻之后,宇文皓神情庄严肃穆地举起双手,“宇文皓接旨,谢恩!”
宝册落在了他的手中,如千钧之重。
这会儿,他其实应该说几句,例如以后会用心学习勤政爱民激励人心的话,但是,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也不想说假大空的话,便只以一句接旨谢恩回了。
他能感觉到,人群之中,有各种各样的眸光。
其中,有如一支淬毒的利箭,他便是俯首都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