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回了屋中,元卿凌刚喂二宝吃完辅食,宇文皓这段日子都比较忙,难得看到二宝是清醒的,遂便逗弄了一下。
二宝十分矜持,没笑没表情,但模样长得甚好,额发有些微微卷,脸蛋圆圆,五官如今长开了,精致的如同瓷娃娃一般,叫人爱不释手。
“这卷毛像我小时候。”宇文皓骄傲地道。
元卿凌瞧着他的头发,“倒没觉得你的额发是卷的。”
宇文皓的额发是有些卷,但是不明显,湿水之后能看出来,但平时不大觉得。
和二宝玩了一会儿,奶娘便抱下去了。
元卿凌便看着他,方才外头其嬷嬷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不远,就是外院间一墙之隔,她说:“其嬷嬷也是替汤阳不值,你别放在心里,也不要跟她计较。”
宇文皓笑了,“我还能跟她生气?她一直把汤阳当做自己的儿子般看待,我打了汤阳三十大板,又逐出府中去,她必定是会心疼的,所以汤阳问她府中的事,她都一一告知了汤阳,你说的那些话,汤阳都传出去了,倒是迅速得很,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不会说得如此详尽,倒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引人起疑,也省得汤阳再与我们接触,这事除你我他三人之外,连徐一都不曾告知的。”
“你不生气就行。”元卿凌笑着道。
宇文皓一把搂了她进怀中来,狠狠地在唇上亲了一下,“怎地如今在你心里,我是这么个锱铢必较的人?”
元卿凌抚摸着他的眉骨,看着狭长凤眸的弧度,如今是多了几分犀利冷锐,但他还是他,没有变过,她知道。
亲昵了一下,元卿凌又问道:“汤阳这边,会否有危险?他此去,若不顺利便是杀身之祸。”
她始终还是比较担心,汤阳虽说机警,但是武功不是很高,若是一旦被识穿,则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宇文皓眉目拧起,道:“他自己要求的,我本不同意,洪烈岂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但他已经有打算豁出去这条命了,阻拦不住,便是我不同意,他自己也会这样做,可能过程还要更曲折一些,或者更遭罪,如今这三十大板,也是够他受了。”
元卿凌知他早已经把汤阳视作亲人,汤阳如今要去涉险,他是一万个不放心,便道:“汤大人机警聪慧,或许能取信洪烈,如今你还是要全盘心思放在洪烈即将入京的事情上。”
“嗯,你放心,如今咱也不是只处于挨打的局面。”宇文皓眼底有凛然的自信光芒。
元卿凌看着他,真觉得他这些年,成熟了许多,沉稳了许多,锋芒收敛之后,办事也越发细致周全。
他慢慢地成长起来,成为一朝太子该有的模样。
让人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夫妇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得外头来报,说齐王来了。
宇文皓轻叹一声,“叫他到偏厅等我。”
元卿凌见他烦躁得很,问道:“怎么了?你仿佛知道他的来意。”
“狄中良的事,我去去就回。”说完,抱了元卿凌一下,便转身出去了。
因为狄中良的尸体如今还无人收敛,齐王派人去了狄家几次,狄家无人出面,按照以往,若无人处理,则狄中良的尸体便要移送义庄,草草掩埋。
其实送义庄掩埋了,也可以,毕竟狄中良刺杀太子,能留他尸身就不错,可知道狄中良刺杀太子的来龙去脉,又不禁让人唏嘘,尤其齐王还是个心软的,总觉得狄中良不该如此惨淡,所以叫人去问了宇文皓两次,可宇文皓都说叫他自己处理,齐王又拿不住主意,毕竟,狄中良还有一重刺客的身份,摸不准到底五哥想要怎么处置他的尸体。
宇文皓出了去,齐王刚刚坐下来喝茶,见宇文皓进来便又忙站了起来,“五哥,这件事情你得给句准话。”
宇文皓没好气地道:“这事你不用问我,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你觉得他可怜,敬佩他为狄家付出生命,你就好生帮他安葬。”
“我出面不合适,我一则是京兆府官员的身份,二则还是你的弟弟,我怎么能为他安葬?我这番来,是想着要不就叫四哥出面,让四哥为他敛葬可好?狄家那边是指望不上了。”
宇文皓坐下来,淡淡地道:“你四哥明日就要离京回江北府了,他处理不了。”
“啊?为什么回江北府?父皇撵他走了吗?”齐王意外得很,之前都没听说过他要走。
“父皇没撵,是他自己要回去的,这事先不详细说,狄中良的事他办不了,你就看着办吧,或者狄家的人不愿意出面,你叫人去别院那边问问狄魏明,或者方国公那边也可以。”
“派人去过方家,方国公悲痛之下,说会派人知会狄家,叫狄家的人去收,可狄家至今也没动静,方家那边也没消息来,说是方国公夫人昏死了几次,我再派人去,他们也不见了,至于狄魏明如今在别院里头养病,问了狄家那边的人,也没给出地址来,至今还没找到狄魏明。”
宇文皓有些生气了,不禁把声音扬起一些,“老七啊,咱京兆府还掌管户籍你不知道吗?狄家的家业都被收得差不多了还剩下那些,你回去叫主簿查一下就知道,何其简单的事?老七,你最近是怎么了?正事不上心,反而一直为这个事情奔波,这事交代下去就行的。”
齐王自打到了京兆府,还不曾被五哥这样说过,往日愚笨些,五哥是耐心教他的,如今这话虽也不重,可语气很不耐烦了,齐王怔怔半响,才道:“不知道为何为此事魔怔了,其实他刺杀了五哥,我是恨极了他才对,但是那日调查之后,发现他竟是被兄弟手足所利用,害了性命不说,连尸都无人敛收……我或许一时便有了物伤其类的同理心。”
宇文皓盯着他,“你想说什么?什么物伤其类?你与他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