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李定北手执狼毫,在宣纸上写着书法,用的是柳体,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相似,一边的朱松面色苍白,不时的咳嗽了几声,只是双目中的眼神却是明亮的。
“先生,你说王穆就这样让东厂出手,这是为什么?难道已经和高湛联合起来了?”李定北笑呵呵的端详着自己的书法一眼,然后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狼毫说道。
“不过是为了权势而已,王穆想当辅之心已经很久了,按照陛下的规矩,辅五年一换,最高不过十年,赵鼎大人明年就要到期了,王穆这个时候出手也是很正常的。”朱松咳嗽了一声,又说道:“或许他还有其他的意思,毕竟王妃娘娘为陛下剩下了两个龙子,有皇室血脉,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的,暗卫他是插不上手,但若是东厂,那就说不定了,最起码消息来源要快得多。”
“嘿嘿,父皇还没有老呢!这个时候就想着以后的事情了,真是有意思,这个王穆距离他的父亲太远了,父皇再怎么宠信王妃娘娘,也不会让他做辅的,依照本王的看法,下一届恐怕是张孝纯了,张孝纯之后,就算是曹璟,也轮不到他王穆,贪财好色,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若不是还有点作用,恐怕连政事堂的位置都不可能是他的了。”李定北摇摇头,显然他是看不上王穆的,做事情虽然有一手,但是操行方面却差了许多,李璟绝对不会让他成为辅大臣的。
“他的德行自然是不够,陛下也是知道的,只是,殿下可知道陛下如今几日一朝?”朱松低声说道:“刚刚建国的时候,陛下每日一朝,群臣自然是苦不堪言,但也乐在其中,但现在陛下改为三日一朝,或许不久之后,改为五日一朝,固然是因为陛下有政事堂辅助,大部分的政务都落入政事堂之手,陛下处置的也只是重大事情而已,但这就是陛下怠政的表现,陛下已经不是当初的陛下了。”
朱松能从一件小事上看出来李璟已经有怠政的痕迹,倒不是一般人,毕竟李璟来自后世,科技的先进让人容易产生懒惰之心,而日益紧张的生活节奏和各种压力,让人产生疲惫之心,李璟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生命都受到了威胁,才会奋起余威,最终统一了天下,现在大唐仅仅只有一个金人,来年必定会消灭对方,李璟这个时候产生怠政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父皇不会怠政的。”李定北想了想,望着朱松说道:“别看父皇终日沉迷女色之中,但实际上,他每天早上起来,必定会练武一个时辰,然后每天坚持读书写字一个时辰,批阅奏折两个时辰,你看到的只是假象,每次练武的时候,必定会召集本王的那些弟兄一起练武,大家一起上也不是父皇的对手,先生认为这样的皇帝会怠政吗?”
朱松面色一变,他不知道李璟的起居录,但听李定北这么一说,才知道李璟虽然平日里不上朝,经常留恋宫中,沉迷在后妃之中,但每天仍然很自律,甚至自律的让人感到恐惧,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李璟登基到现在从来就没有下旨选过秀女,都说李璟有寡人之疾,但登基到现在,都没有选妃,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认识的李璟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那东厂?”朱松低声说道。这个时候,王穆提议东厂出现,恐怕一方面是他自己的主意,另外一方面恐怕也是李璟的主意,李璟为何如此,难道对暗卫已经有不满意的地方了,更或者说,李璟准备创办另外一个监察衙门,监察百官,朱松面色更差了。
“任何小觑父皇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李定北摇摇头,笑道:“或许是因为父皇常年批阅奏折已经有所疲惫,这个时候,只是暂时休息一下而已,很快他就会振奋精神的。”
“或许正是如此。”朱松低头苦笑。他已经无话可说,自以为身负屠龙技,但还是不知道皇帝心中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远处有两个内侍走了过来,为一人朝李定北行了一礼,说道:“殿下,陛下请殿下前往御书房见驾。”
李定北闻言一愣,忍不住说道:“父皇可有其他的吩咐?”
“回殿下的话,陛下只是让殿下前往御书房见驾。”内侍不敢怠慢,又说道。
李定北和朱松两人相互望了一眼,两人目光露出一丝疑虑来,最后两人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李定北只能是换了衣服,乘坐着马车朝皇宫而来。
等进了御书房,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就被李璟招了上来,指着面前的书案,说道:“你也听政不少时间了,朕每次出征,几乎都是你监国,这政事也很熟悉了,从今日起,散朝之后来朕这里处理国事。和监国一样,先用蓝批,等日后再用朱批。批完一本,朕看一本。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了解一下国事了。”
“儿臣遵旨。”李定北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之快,李璟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批阅奏章,虽然是用蓝批,但也是不小的进步。
“难道父皇真的怠政了吗?”李定北坐在书案前面,一面批阅着奏章,心中却是在沉思,刚才朱松的话他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是现在他心中也生出一丝好奇来。李璟在朝,居然将奏折让自己来批阅,这是放权的心思,但何尝不是怠政的表现?
“过段时间,等你成亲了,就去江南走一遭,带着你的媳妇。”李璟一边看着李定北批阅的奏章,然后用朱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已阅”,或者在上面修改一些地方,一边说道。
“啊!去江南?”李定北闻言一愣,没想到李璟会说出这样的建议。
“江南风景好,你们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还有看看地方上的事情,不能总是坐在皇宫里,从这些奏章上看天下,那样的天下也只是别人眼中的天下,不是皇帝眼中的天下。”李璟看了自己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