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守一连忙恭敬倾听,不过却听到两个答案。
左慈一直被忽略,从进来到现在,梁守一都没正眼看过他,为了彰显自己身怀绝技,脱口而出,“掌心贴符箓,击脚掌心各三次!”
麻衣道长却说道:“掌心绘制符箓,百会穴按压三次。”
一个头顶,一个脚丫子,梁守一愣住了。以貌取人的话,他更愿意相信麻衣道长,但另一位道长也是麦小吉带来的朋友,不由问道:“这两个地方截然不同,到底该弄哪里呢?”
麻衣道长和左慈都没吭声,等对方先开口。总不能沉默下去,左慈为长,麦小吉咳咳两声,“那个,还是请真人先说说吧。”
“这个简单,患者浊气凝滞,当从脚心排出。”左慈解释道。
梁守一点点头,但他对麻衣道长更有好感,又问:“道长,请问您有何高见?”
“真人所讲不虚,而我这方法与真人如出一辙,为提神固气。”麻衣道长说道。
梁守一没听懂,一个提一个泄,是相反的,不过提的和泄的不一样。麦小吉心里却有了谱,其实左慈的方法应该更为直接,只是麻衣道长爱干净,断然不会接触别人的脚丫子的。
“既然一个道理,一事不烦二主,还请道长治疗。”梁守一恭敬道。
先去净手,又在掌心飞快画了个符,然后缓缓贴近还在呓语的梁铎头顶。见没有夸张的拍打,梁守一暗中松口气,然而只见麻衣道长飞快掐了个手印,掌心在梁铎头顶摩挲一下,然后就完成了。
麦小吉直咧嘴,也太草率了吧,人家华佗治病还坚持针灸和频换药方,而他这个方向看得很清楚,麻衣道长根本连别人的头皮都不愿意接触,还隔着距离呢,连头都没弯曲一下。
“我需要做什么?”梁守一脸色有些不自在,如果又遇到一伙高级骗子,只怕他第一个不能原谅的就是自己的愚蠢。
“南宫秘书,可以停止了。”麻衣道长并没有回答,而是对南宫月道。
停止催眠,梁铎却睡着了,还出微微的鼾声。梁守一知道麦小吉要出远门,耽误行程很抱歉,强调自己会安排住宿,弥补损失。
一群高人围坐一圈看一个老头睡觉,这事儿没有古人乐意,全都拉着脸,气氛相当压抑。麦小吉也很不自在,只好跟梁守一聊天以免他太尴尬。
“哎呀,以后睡得时间长着呢!”左慈撸起袖子,从道袍上取下一根银针,照着梁铎的脚趾尖便刺了下去。
梁守一大吃一惊,连忙过来阻止,然而此时梁铎却醒了,睁眼后坐起来,看着自己正在冒血的白袜子,愣愣问:“守一,我怎么感觉被针刺了呢。”
“爸,您醒了?”梁守一蹲在跟前,惊喜现,父亲的眼神格外清澈,连说话语气都很正常,试探问道:“爸,您觉得好点儿吗?”
“昏沉沉的,不是太好,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梁铎叹口气,现屋里好多人,“咦,怎么有客人来,都不叫醒我?”
低头看自己还穿着睡衣,梁铎有些不高兴,“守一,你怎么又怠慢客人?”
“老先生,不必拘礼,若是朋友之间都客客气气,那真没意思。”左慈摆摆手道。
看到左慈,梁铎打了个寒颤,但眼神扫过关羽却又平复下来,怔怔问道:“守一,是不是生了什么事儿啊?”
“爸,你知道今天是哪天吗?”梁守一含泪问道。
梁铎想了好久,还是摇摇头,重重叹息道:“自从你妈离开,我就有些糊涂了。”
“爸,您真的好了?”梁守一激动问。
“我一直这样啊?守一,是不是我?”梁铎不可置信问,好似猜到了什么,但却又不敢往那方面想。
梁守一轻描淡写梁铎这些天的表现,当然略去了被人扒光要挟的事情,这将成为永久的秘密,以免父亲承受不住。
梁铎也很不可思议,但日子确实过去很久,这段时间的记忆却是零星的。不忘穿上拖鞋给诸位道谢,麦小吉连说不必。
“匆匆一生,不想老了却是苟延残喘,若非诸位搭救,还要拖累儿子。”梁铎潸然泪下,又说道:“守一,不要忘记答谢恩人。”
“爸,道长说过,不收取分文,但要跟您要一样东西。”
“但凡有的!”
“是金银墨三色丝?”
梁铎微微思索,突然愣住了,不由捂住了胸口,诧异问:“道长,你怎么知道我有?”
麻衣道长微微一笑,声音空灵缥缈,似从天际传来,“三千烦恼丝,自理犹乱,也该放下了。”
“可是,我放不下啊。”梁铎老泪纵横,捂着胸口的手更紧了。
“你若执着,亡者又怎会安眠九泉。”
“这……”
“爸,到底是什么?”梁守一问道。
梁铎这才说起,是留了老伴一缕头,金丝缠绕,随身携带。梁守一伤感之余,却也消除了所有疑虑,对麻衣道长佩服有加。
“爸,你这样子,我妈也不放心啊。交给道长吧,他,可是位高人。”梁守一点拨道。
梁铎唉声叹气快半个小时,这才解开睡衣扣子,取下一个用别针固定的小小布袋,深情凝望后痛下决心,交给了麻衣道长。
就在脱手那一刻,梁铎反而释然了,长长吐出一口气,“人都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我早晚会跟她再见的。”
目前梁铎看似正常,麻衣道长叮嘱,昨天给的那道符要佩戴百日,百日之后将其焚烧,灰烬深埋地下,万事大吉。
老父神志清晰了,梁守一十分激动,麦小吉却婉拒他的挽留,还得继续赶路。
亲自将一行人送到门外,梁守一笑道:“小吉,你带着这么多高人,要去哪里?”
“这个嘛,去见一个隐秘的朋友。”麦小吉说道。
“呵呵,这个借口用来搪塞集团高管还凑合。我猜,你是要去干大事。”梁守一说道。
聪明!起码比燕北飞聪明,麦小吉嘿嘿一笑,“恕我不能明说,梁董,咱们后会有期!”
“等父亲康复,我一定去滨江当面感谢。”梁守一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