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大文嘴里听知,镖叔为了争取多一点的收楼费。
不仅推了镖婶出来打头阵,还带着一帮屋邨居民,同辉煌地产派去石峡尾的办事员顶了很久,丁云峰顿感无语。
雷家这几口,要说他们没财运,偏偏接二连三买彩票中了大奖,可是每次得意不到一年半载,又会因为各种事故,见财化水,变成穷人。
“算了,不睇僧面睇佛面,镖婶还是洛哥的表姐呢。
黄大状,你给陈耀庆打个电话,叫他带一份双倍市场价格的收楼合同交给镖婶。
就讲,这是我丁云峰话的。”丁云峰拧开一瓶蒸馏水饮了一口,顿顿继续吩咐:“之后,你再亲自走一趟,取1500万港币过去,就说……这是洛哥从新加坡托来送给镖婶养老用的。”
黄大文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峰哥,以我对那家人的了解,一旦雷太听到这是你的意思,卖房的合同,她肯定会签……
我不是替您心痛那1500万,我是觉得,这笔钱花了,您可能还要被雷家那几个骂!
要不,干脆用您的名义送给他们?
毕竟,洛哥他远在新加坡,相信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这点虚名。”
“呵呵,用我的名义?”丁云峰摇头轻笑,意味深长看着黄大文:“雷家这次卖楼的风波,你们几个联合起来瞒着我,不就担心。万一被我知情,一旦我决定插手,会同雷家三个女儿产生关系?”
“嘿嘿嘿,峰哥,请您不要怪我们几个多事。
现在小霞姐有孕在身,施施姐又一直无出,话到底,丁家一日没太子,我们这帮跟着您的人,肯定不会放心啦。
大家不是反对您收多几个女人,而是雷家这家人,除了雷太靠谱一点,其他几人,个个都是九不搭八,偏偏又有洛哥那层关系。一旦沾上,那就是一堆麻烦……”黄大文一边擦汗,一边解释着。
他没有想到,仅仅试探一下丁云峰对雷家的态度,峰哥居然就摊牌,自己早就知道,他们这帮手下顾虑着什么。
抄起将桌上的纸巾,丁云峰丢给黄大文:“得了,得了,我又没怪你们多管闲事,只想对你们点明,我丁云峰又不是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
雷家这种情况,我来讲一句话,顶得住下面的员工跑断腿啊。”
黄大文唯唯点头,抓起大哥大,迅速拨通陈耀庆的电话。
听说峰哥知道详情,陈耀庆也被吓了一大跳,好在黄大文口才了得,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知晓丁云峰没有怪罪自己几人,陈耀庆一边通过电话向峰哥致歉,一边带上新起草的合同,飞车赶来明心医院。
而另外一边。
提前从浅水湾出来的占米,顺利将袁浩云约了出来。
“咩话?雷家几口都在明心医院啊?”袁浩云震惊看着占米。
占米咬着香烟,一脸无奈讲道:“就是事发突然,我才call你出来问一声,李鹰计划几时动手?”
“明天,下午2点钟。”袁浩云抽了一口香烟,用力拍了拍海堤上的铁栏杆。
“我……”占米揉了揉眉心:“江浪那边约好了?”
“你别想着推迟或者改期,前段时间,海叔的头马阿华,本想带着江浪出货,而他们的买家,就是那次在云来茶楼的几个大圈帮。
那单生意,中途不是被小高截了胡?
这个扑街,他偏偏转介绍给尊尼汪那边,那次云来茶楼大枪战,你是知道的啦。
报纸、新闻抄了两个多礼拜啊,再加上程添海他们一直咬着尊尼汪,导致海叔这个老家伙,居然萌生退意了。
最近,他一直都在扶江浪上位,我们再不行动,阿浪他就要当老大了!”袁浩云巴拉了一大通,说着说着,自己反而笑了起来。
卧底不足一个月,江浪竟然就要接位,成为港岛数一数二的军火贩子,真不知要笑海叔麾下没有人才,还是羡慕江浪的运气逆天。
“那就让江浪他继续在海叔集团卧底,你和李鹰,暂缓针对尊尼汪的行动,不就行了吗?
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啊。”占米笑了几句,疑惑看着袁浩云。
袁浩云摊开双手:“海叔要扶他上位,又怕自己手下那帮老臣子不服气,就当众塞给他一个任务——截胡一次尊尼汪的货。
江浪和李鹰商量过后,他们决定选明心医院来动手,一举两得,将这2帮人绳之以法。”
“靠!什么乱七八糟全凑在一起了……”占米低声吐槽了一句,掏出大哥大准备打给天养生!
既然旺角警署这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就只能从雷家那边入手了,譬如,请天养七子出动——以理服人。
好彩,正当占米准备摇人的那一刻,黄大文抢先一步,打了进来。
“喂,黄大状……”按下通话键,占米听了几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峰哥他知道了啊?
那行,1500万就1500万,我现在过去银行提钱,待会见啊。”
一听两人在电话里提及丁云峰,袁浩云好奇问了一嘴。
得知事情的经过,这个家伙,当场就嘲笑起占米几人。
丁系里面,有幸亲眼看到几位食脑的吃瘪,真是一件稀奇事,值得袁sir同大家吹上几个月了。
明心医院,特护病房。
喷了两支消肿喷雾的镖叔,其实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不过,他坚持让护士用绷带,将自己从头缠到脚。
“喂,老公,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镖婶送走护士,转身坐在床沿,用力推了推老公:“睇睇你,整个人,像只木乃尹一样。”
镖叔转动眼珠:“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今日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不就是想帮我们一家争取多一点的卖楼钱?
喂,别讲太多话了,现在我好热啊,快去将个冷气调低几度啦。”
“来弟,遥控器在你那边,快点帮你老豆按一下啦。”镖婶懒得反驳,走去旁边削苹果。
林小花抓起遥控器:“老豆,20c行不行?”
“也20c,按到16c啊!
以前在家里,你老豆我一直舍不得开冷气,这次过来医院,电费又不用我们缴,当然吹个够本啦。”镖叔挣扎起身,偷偷看了一眼病房门口:“风量-三格。”
林小花翻了一记白眼,调好空调,她喊上招弟出门买雪糕了。
自从那次镖婶带着东西南北姑去银行看钞票装逼,偶遇大圈帮打劫,阴差阳错,导致几千万的港纸被东姑一枪轰成灰尽,镖叔就越发龟毛离奇了。
“38房,38床位……”陈耀庆带着阿宏和大弟,数着病房号码敲门进来。
镖婶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几位先生,你们是……”
“您就是镖婶吧?我叫陈耀庆,辉煌地产的老板。”陈耀庆微笑伸手与镖婶握了握。
湾仔之虎陈耀庆?
镖婶——哇,他就是湾仔之虎陈耀庆?然后努力堆出笑容,招呼几人坐下。
镖叔——哇,他就是湾仔之虎陈耀庆?然后拉着白被盖头,躺回病床装死。
拉住想要倒茶的镖婶,陈耀庆从阿宏手上接过一份合同:“镖婶,不用麻烦了,我讲几句话就走。
这份合同,是峰哥让我们拟定的。
他说,事情的经过,他都知道了。
考虑到这个项目的工期很紧,他想请您,带头先将合同签了,至于价格方面……”
“啊?这次的事情,阿峰他都知道了啊!”镖婶听到一半,一张胖脸涨得通红。
双手急忙在身上擦干,镖婶接过合同:“陈生,您不使多讲,快拿支笔给我,我现在就签名。”
“不准签!”装死的镖叔,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镖婶抬头看着他,嘴唇颤抖,努力笑道:“老公,阿峰他不会坑我的,今日,你就让我签了这个名吧。”
面对老婆祈求的目光,镖叔张了张嘴巴:“最少,最少我们也得看看价钱吧?”
“雷先生,根据地段和楼龄,目前的市价,是40万一间。
不过,峰哥他有吩咐,按照双倍价格收购,所以,你们那间屋,我们辉煌地产估出来的价格是——80万港币。”大弟接住话头,开出一个让镖叔后悔不已的价钱。
上次包青光过去屋邨,可是开出每户每个人口42万港币,如果那个时候卖了,哪怕不算林美亚肚里那个孩子,雷家六口人,那间屋也能卖到252万。
现在好了,自己不仅白挨一顿打,而且原本的房价252万,还缩水成80万,足足少2\/3还不止啊。
心如刀绞,镖叔痛得无法呼吸,可是他的双臂都被绷带缠住,连抬起来阻拦镖婶签名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镖婶在卖房协议上签下名字。
镖叔本姓林,他身为赘婿,这套房子,当然不在他的名下,而是归属于镖婶。
“好了。”镖婶将签好名字的合同递给阿宏,歉然看着陈耀庆:“这次我们一家,给贵公司添了很多的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镖婶,千万别这样讲,之前都是误会。”陈耀庆拦住镖婶,一边说着,一边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我们公司新来的包经理,他也有一些处理不妥当的地方。
这次,居然搞到雷先生受伤住院,我个人很过意不去。
这里20万,是我一点心意,镖婶,您务必收下,等雷先生出院了,您买点猪脑给他炖汤补补。”
看在丁云峰的面上,镖婶连一百多万都看得开,何况陈耀庆这20万?
本来,镖婶是坚持不收。
无奈一睇到钱,心脏又行的镖叔不停地咳嗽,搞到最后,为了避免尴尬,镖婶只能违心收了下来。
终于收好雷家这间旧房的陈耀庆,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时,黄大文和占米,带着一只手提箱,敲门进来。
对于当年代表丁云峰,经常上门拜访的占米,镖叔和镖婶都不陌生。
说起来,丁云峰与他们一家少了来往,正是占米在场见证的。
“镖婶,这位是黄大文大律师,他受洛哥的委托,将这1500万港币,转交给您以做养老之用。
您点一点,没问题的话,就在这张收据上签个名,方便他回新加坡向洛哥复命。”占米看都不看镖叔一眼,直接提着箱子走到镖婶面前。
看着满满一箱千元大钞,镖婶震惊望着黄大文:“这位律师先生,这些钱,都是阿洛让你转交给我的?”
“是的,雷太太,我还带了一张条子,等下你点好数目,就签下名,然后这些钱,全部都是您的了。”黄大文笑眯眯掏出一张条子,说话看似滴水不漏,其实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
这个时候,下楼买雪糕的林小花和招弟刚好回来,看到这箱钞票,二女齐齐发出惊呼。
得知这笔1500万的巨款来自雷洛的馈赠,她们忍不住相拥欢呼。
以前一家人过着穷日子,她们只是羡慕有钱人的生活。
后来,镖婶买中好几次彩票,几经起落,如果说,不后悔当年放走丁云峰这只金龟婿,那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镖婶看看陈耀庆,又看看占米,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这笔数不小,我要先打个电话问一问阿洛。”掏出电话本,镖婶低头翻了起来。
黄大文微笑拦住她:“洛哥去了京城,他没在新加坡。
雷太太,你有咩疑问,就等洛哥从老家返回南洋再和他核实。现在,不如先签收这笔钱,总不能让我带走吧?”
“哦,那行。不用点了,条子给我。”镖婶在老公和女儿激动的目光,忍着疑惑签好条子。
事情办妥,黄大文临走之前,抓住机会劝说雷家。
就镖叔这种情况,想赖上辉煌地产,简直没可能。
与其闹到最后,还要自己掏钱,不如今天主动出院,留点好名声给对方。
毕竟,你们现在又成为千万富翁,还要当众撒泼打滚,那丢的,可就是自己的脸面了。
“哼,刚刚那位大状他讲得对,我不同那帮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镖叔听后,觉得很有道理,喊来护士扯掉绷带。
镖婶她们实在没脸睇了,三人顶着护士杀人的目光,主动跑过去打下手——镖叔身上的绷带太多,之前缠上去很费力,现在要解开,那就更费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