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勉强回复理智的毒岛冴子从地上站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浴衣。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整件衣服都被妥帖抚平后,唯有胸口位置,依然松动着。
恢复了端庄与沉静的紫发美人,款款走到白堂镜身边,按下他整理餐具的手。
“刚才是我太心急,这种分量的夜宵你应该吃不饱吧,要加餐吗?”
“你明天还要上课吧?靠赢得玉龙旗优胜才进入东大,如果因为做夜宵上课没精神跟不上进度,我可是会愧疚的呀。”
白堂镜确实没吃饱,但还是违心的对学姐的学业表示关切。
“......”
冴子大和抚子式的微笑微不可查的僵持一瞬。
“只差一场考试就能直接进入东大的天才说这话,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但还请不要担心,多亏你的陪练,现在的我即使在东大剑道部,说话也算有些分量。”
意思就是学业的事不用操心了呗?
白堂镜一乐,回味着唇齿间还残留的炸猪排香气,他不由冲着冴子双手合十。
“那就拜托你了。”
~~~~~~
福岛县,远山邸。
黑帮,或者说极道。在日之本是合法产业。
而作为福岛县地头蛇——远山组的总部,也是其组长远山秀树的府邸。
占地足有两公顷的日式庭院建筑,即使因为福岛地处乡下,地价不贵,也是个足够夺人眼球的建筑群。
“咚-”
枯山水庭院中的惊鹿,装满水后磕在石头上又弹回原位。
也惊醒了趴在石子路上,一动不敢动的黑西装,他流着冷汗大喊道。
“组长,以上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黑西装在福岛县极道之中,有过许多听起来就非常唬人的外号,“远山之鬼”、“福岛狂绝龙”之类的。
从底层拼杀上来的他,现在手上也握着一只远山组下属的帮会组织,成为一名组长。
是一个在极道之中足以被称为理想形态的存在。
但在这里,他的身份,只是一个远山秀树和众多手下之间的传声筒罢了。
作为他汇报的对象,一个筋肉勃发却身高敦实的和服老人,正坐在鱼池的边上,手中握着一把鱼食,悠然自得。
“是吗?明祥死了啊...
练了些把式,有了点亲信,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的蠢材,不仅自己送了命,还搭上刚刚立住跟脚的‘红砂’,死不足惜。”
黑西装趴伏在地上的脑袋不敢抬起,但双眼之中却满是惊骇。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就连唯一的亲子死掉也不在乎吗!”
“下面的人都怎么说?”
老人搓揉着手上的鱼食,似是无意的开口询问。
黑西装则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下面的兄弟们,都义愤填膺,说那小子不仅七年前拒绝成为您的义子,现在更是杀了明祥少爷,大伙儿都吵着要去东京亲自取下那小子的人头,洗刷耻辱,为少爷报仇。您看...?”
“义愤填膺?做给我看的罢了!”
黑西装不敢接话。
老人随意抛下零散的鱼食,艳丽硕大的锦鲤们便蜂拥而至...就像他手下那些以为自己能触摸到继承人位置的蠢货一样。
“传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出手。”
黑西装听不出语气中的情绪,也不敢探头观察表情。只得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是。”
“然后。”
远山秀树话锋一转,杀气就像出窍的刀子一样从惨白的口齿间溢出来。
“派人去吴之一族下个单子,把那小鬼的首级,送到这里来!”
黑西装闻言一惊。
“阿伦,一年前那小鬼离家前往东京的时候,咱们两个一起去他家接的人,你应该记得对吧?”
“...是。”
怎么会忘呢?
被名震福岛、声名狼藉的极道大佬登门拜访,一对老夫妻的眼睛里却只有那个少年。
在那少年为几年的抚养之恩鞠躬致谢时,他们眼中的小心翼翼和庆幸简直溢于言表。
如果是不良少年凌虐养父母的戏码也就罢了,极道之中这种程度的“恶”甚至连谈资都算不上。
但是黑西装能以自己多年看人的眼光担保,老夫妻不仅毫无受到虐待的痕迹。正相反,他们的生活水平在所处的整个社区里是顶级。
几年前他调查白堂镜背景的时候,这一家可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一刻,就连黑西装都对养父母对少年的态度感到不忿。
但当那少年,面无表情的和他同乘一辆车的时候...
从黑道底层拼杀上来,被组长亲手纹上般若纹身的他明白了那对老夫妻的感觉。
兔子即使和没有杀意的老虎待在一起,也会心惊肉跳到恨不得当场去死啊。
“所以,现在就去找吴之一族!”
远山秀树语气陡然狰狞,在他的指尖原本颗粒状的鱼食现在却像粉末一般洒落。
“对白堂镜那样的角色,出手就要分生死!”
“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动刀动枪的。”老人拍拍手掌扫落残留的鱼食粉末,“难道你们以为当初我是看中那小子能打才要收他做义子?”
“我看中的是那股仿佛下一秒就要面对死亡的狠劲,那种执着!”
“...科技时代了,能打有屁用。”
黑西装冷汗直流,急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