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 小痴呆。”
琴酒低沉的嗓音带起胸腔的震动，贴着藤谷柠柠的脸颊下响起，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握住她的脚腕的手还收紧了一下。
？？？！！！
藤谷柠柠惊呆了。
怎么会有人将耍流氓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跨坐的姿势, 靠着男人劲瘦的腰身, 指腹粗糙的触感传来, 顿时惊得藤谷柠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慌得不行, 直接双手并用地按住他的手，想拉开他，却怎么都拉不动，“我才不是什么小痴呆, 滚呐！你别想趁机欺负我！”
“欺负你？”
琴酒发出一声轻嗤, 理都没理会她挣扎的动作：“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你。”
“果然脑子还是一样的蠢。”
大掌抚到了腰后，藤谷柠柠被按得再次贴近他怀里, 那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让她连头皮都发麻。
她挣扎着揪住他的头发，想将他扯得离自己远一点：“你才蠢！你别碰我！”
琴酒收了收手臂, 身体密实地贴合在一起, 隔着衣料传来她身上真实的温度，头皮上的刺痛反而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她，还活着。
手掌捏住她瘦小的肩, 纤细又脆弱, 简直禁不住他一握。又再次碰上之前被他打伤的那处, 缓缓摩挲, “还当上警察了。”
藤谷柠柠这体质根本不禁碰, 手一颤, 握着的头发就从手心散开, 整个人连说话都断断续续：“你这个、犯罪分子！你、这是、袭警！”
琴酒又轻嗤了一声, 看着她的眼睛，手上力道又大了几分：“你以为凭警察，就能和组织对抗？”
藤谷柠柠喘息着推他：“放开我，不然、我就动手了……”
藤谷柠柠脑子晕晕乎乎的，连要用技能都想不起来，还好此时，车窗被人突兀地敲响了。
她猛地惊醒，几乎是下意识地，起手就放了个中级电流。
琴酒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手松了一瞬，藤谷柠柠从他身上滚下来就想跑，又被他扯住了脚腕。
“你放开！”
藤谷柠柠吓得一惊，这个狗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啊，就没见过电流技能这么不起效果的。
汹涌的电流猛地在身体里炸开，琴酒喘息得有些厉害，他皱起眉，表情顿时显出几分凶狠：“看看你自己的衣服。”
藤谷柠柠闻言一愣，低下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刚刚领口被扯坏了，一小片肩颈直接暴露在空气里。
这点其实也算不上暴露，但她现在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双颊晕红的样子，怕不是下一秒就得有巡警上前来询问了。
咚咚咚——
车窗又一次被敲响，藤谷柠柠抬头看过去，微微睁大了眼睛，是之前在会场见过的那个矮壮男人。
啊，当时她顶着琴酒皮的时候，这个男人还叫她大哥来着。
烦死了，都怪这个狗男人耍流氓，要看伤口不会说话吗？
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怎么回去啊！
藤谷柠柠正烦呢，忽然眼前一黑，头上被一件外套盖住了。隔着衣服，传来他不耐的声音，
“把脸挡上。”
知道他应该是要和那个矮壮男人说话，藤谷柠柠也没反驳，把外套扒拉下来，就乖乖地裹住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这件长长的风衣里。
这烟味也太重了，藤谷柠柠难受地皱起了眉。
伏特加站在车外，满头的雾水。
车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那大哥肯定应该在啊，怎么不开门呢……
在他敲第二次的时候，车窗终于降了下来，“大哥……”
“！！！”
伏特加刚开了个头，剩下的话就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竟然看到后座上还有一个人？！
那人缩在后座上，从头到脚都被蒙在大哥的外套里，但是从衣摆处隐约露出的一小截雪白，还是能看出绝对是个女人！！！
伏特加瞳孔震了震。
完蛋了，他不会打扰了大哥的好事吧？！
伏特加咽了下口水，背后隐隐发凉，一回神就对上了琴酒不耐烦的眼神，连忙开口道：“大哥要不我再去外面转一圈？”
但是晚上还有任务呢，大哥还要多久啊……
琴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去买件女装，小号的。”
说完，车窗又被关了起来。
伏特加：“……”
好家伙，这是有多激烈，衣服都不能穿了？
伏特加回想了一下大哥的风衣里鼓起的那一小团，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身形，对衣服的尺码也有了数。
看来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大哥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了……
……
矮壮男人很快就买回了衣服。
工作效率高，还嘴甜，对着琴酒一口一个大哥的，这小弟真不错，藤谷柠柠都有点羡慕了。
看来狗男人在犯罪组织里地位不低呢，当年还浑身是血地倒在小树林里，这才几年就开上豪车，带起小弟了。
还不知道做了多少可怕的事情，看他用枪杀人杀得那么熟练就知道了。
藤谷柠柠握着衣服的袋子，小声地说了一句：“你离我远一点，不然下次我一定抓你的。”
琴酒轻嗤一声，看起了手机：“你可以试试。”
藤谷柠柠皱着眉看他：“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
琴酒连眼皮都没掀，正神情严肃地看着什么：“再啰嗦，就我帮你换。”
！！！
可恶啊！竟然威胁她！
当年她天天真空到处跑，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件白袍子，这个狗男人还不知道趁机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气死。
藤谷柠柠没法，怕他又发疯。
她是真的搞不懂狗男人的态度，古里古怪的，看着她的眼神好凶，但是……听他话的意思，好像是不会把她抓回去？
那她问这个，他又为什么要发火啊……
藤谷柠柠有点烦，打开了衣服袋子，在里面竟然还看到了内衣？？？
果然老流氓的下属，也是臭流氓！
藤谷柠柠脸都红了，咬着唇拿出里面的裙子，一把就将袋子给扔到了前座，还顺带瞪了狗男人一眼。
她把自己裹进风衣里，开始换起了衣服。
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琴酒这才稍稍回了神。
他在思考小痴呆的事，当年和那个实验室有关的人全部都死在了那场爆炸里，现在组织里见过她的，应该只有那位大人。
……或许还有贝尔摩德？
从上次他询问神之泪的事，她的反应来看，明显是知道点什么。
天使吗……
自愈能力、神之泪，琴酒皱起了眉，脑中隐隐要抓住点什么。
“我好了。”
旁边传来她的声音，打断了琴酒的思路，抬头看向她。
裙子很合身，白色的裙摆像散开的花瓣一样洒在她周围。
她正新奇地摸着柔软的裙面，像是忘了刚刚还在生气，转过头就对他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裙子。”
也是，她什么都忘得很快。
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
还和以前一样，那双杏眼亮得干净又纯粹，但现在的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鲜活又明亮的美。
“不会让你被抓住的。”
半晌，琴酒开口说了一句。
他并不觉得这是背叛组织，毕竟组织从来没有给过他这种命令。
小痴呆，就只是一个死去的实验体而已。
……不过他确实该离她远一点。
沙哑的低沉嗓音在车内缓缓响起，带着点说不出的奇怪意味。
藤谷柠柠愣了愣，见他又露出了那种奇怪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连忙移开视线：“你是罪犯，就算你不抓我，我也是要抓你的！”
琴酒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碰到，不然……”
？！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冷淡，但是藤谷柠柠莫名地就觉得他又在耍流氓。
藤谷柠柠被他盯得连头发都炸了起来，一下缩到了车门处，然后转身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不愧是法外狂徒，好可怕！
藤谷柠柠吓得一路狂奔，等回过神来时，发现她竟然又跑回了米花商场。
不过周围嘈杂的人群，倒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藤谷柠柠喘得有点厉害，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还有点惊魂未定的。
然后她看了眼积分余额，好家伙，这涨幅又让她猛地睁了睁眼。
这赚得也太多了吧？！
藤谷柠柠犹豫了一会儿，觉得积分就是再多，以后再看见这个狗男人，最好还是掉头就跑。
技能这么多，她都怕自己这体质拖后腿，会干不过他。
在人群里发了会儿呆，藤谷柠柠想着来都来了，要不干脆去商场负一楼买个菜吧。
她记得米花商场的负一楼是个生鲜市场。
一般商场里的这种市场东西都会贵一些，领着公务员那点微薄的工资，她通常都去商店街，那边和店家比较熟，东西也比较便宜。
不过商场嘛，都会有一些高级的进口食材。
藤谷柠柠看着眼前写着“今日到货”的新鲜大闸蟹，贫穷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都没吃过呢……但是好贵啊。
她又没什么存款，要是真的买了，剩下的半个月怕不是要吃土，所以贫穷的她究竟为什么要来这种商场的生鲜市场啊？！
肯定是狗男人吓得她脑子都不清醒了。
但是再想象一下她用料理技能做出来的味道，藤谷柠柠顿时绷不住了，买！必须买！
她就尝一只还不行嘛qaq
终于下定决心的藤谷柠柠，准备叫店员帮她称一只，却看了一圈都没找到这个海鲜柜台的店员。
嗯？
刚好这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藤谷柠柠拿出来一看——「松头牌」。
啊……手机里联系方式的备注忘记改了。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接，但是松田阵平似乎十分有耐心，电话响响停停两次了，他还在打。
最终藤谷柠柠还是接了起来：“喂？”
“小碰瓷，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我看你不在家……”
藤谷柠柠垂了垂睫毛，打断了他的话：“你有什么事？”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你有一个便当盒还在我这里，我去还你……你别躲着我，小碰瓷。”
藤谷柠柠抿了抿唇，刚准备狠心说便当盒她不要了，忽地从海鲜柜台的深处传来了一声闷响。
听起来像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藤谷柠柠被吓了一跳，她伸头往里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
从外面隐约可以看到的最里面那扇门，打开之后应该是生鲜市场的后台仓库。
她想找店员问问情况，但是在周围转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点的问题，竟然一个工作人员都没看到。
藤谷柠柠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
她不好的预感，向来很准的。
犹豫了一会儿，她决定过去看看，反正她现在命多得很。
“喂？小碰瓷？柠柠你还在吗……”
电话里松田阵平焦急的声音传来，藤谷柠柠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有点不对，你等等。”
说完，她就握着手机绕进了柜台的深处。
推开门，果然如她所想，里面是生鲜市场的内部仓库。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吗？我想买大闸蟹？”
藤谷柠柠走进去，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于是她又往里走了两步，在转过拐角时，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倒退了两步，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一个穿着生鲜市场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头上流着血，倒在血泊里，鲜血染红了地面。
松田阵平隐约听到了她的叫声，有些紧张地追问道：“怎么了小碰瓷！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藤谷柠柠有点慌，但她好歹也当了这么久的便宜警察，很快便镇定下来，她边小心地上前检查男人的脉搏，边对着电话说道，
“松田，你帮我叫一下救……？！”
藤谷柠柠话还没说完，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她猛地一惊，还没来得及放电，意识就先模糊了起来。
“喂喂？！小碰瓷！藤谷柠柠你怎么了！喂？！”
一名同样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接住软软倒下的藤谷柠柠，又从地上捡起了还处在通话中的手机，静静地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键。
电话突然被挂，松田阵平瞬间皱起了眉。
不对劲，小碰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也来不及多想，拿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还不明，他努力让自己冷静，分析着目前已知的信息。
刚刚电话里传来的音乐应该是在某个商场，她说要买大闸蟹……松田阵平手指动得飞快，在手机上搜索起来。
大闸蟹这种进口生鲜，应该不会太常见，如果有进货，在商场的主页上一定会有宣传。
松田阵平迅速地滑动着屏幕，一目十行地扫视着一条条信息。
新鲜运送的石斑鱼，
好评贩卖中的伊势虾，
最后一天特价甩卖的海瓜子——
有了！
今日到货的大闸蟹。
松田阵平猛地一脚油门，向米花商场赶了过去。
……
此时，海鲜柜台的仓库里。
店员男正一脸阴沉地将藤谷柠柠向仓库的里间拖去。
米花商场是米花町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商场，地下这个生鲜市场的规模也很大，常常会有一些进口的水产品。
在仓库的里间有不少大小不一的蓄水池，用来存放水产。
“算你运气不好吧，记住，下次别那么多管闲事。”
店员男冷笑了一声，将藤谷柠柠丢进一个空水池里，转身按了几下操作按钮，开始放水。
刚刚他都注意避开了监控，他有早就准备好的不在场证明，不会有人知道他来过这里。
只要除掉了这个女人，他的计划就会是完美的……
“人都跑哪里去了……喂，有人吗？我想买大闸蟹！”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个男声，声音甚至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店员男顿时面色一沉。
这个男人……
店员男镇定地推开里间的门，走了出去，果然看到仓库里正站着一个黑色卷毛的陌生男人。
卷发男人一看到他，就扬起了笑：“啊终于有人了。我在外面叫了好久，都没人应，我就自己进来了。能帮我称几只大闸蟹吗？”
店员男沉默地打量了他几眼，这才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可以的，这位客人请跟我出来。这里是内部场所，除了工作人员，外人是不能进的。”
“啊，抱歉抱歉。”
松田阵平嘴上敷衍着，眼神却观察着周围，心里有些焦急，也不知道小碰瓷怎么样了。
晚一秒，她都可能有危险。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给hagi发了消息，如果他这里一直没有联络，hagi那边会直接报警。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店员男刚刚走出来的那扇门上。
店员男似乎完全没有戒备他，甚至主动向外走去：“大闸蟹非常新鲜，是今日刚刚到货的呢。”
松田阵平看了眼他的背影，也顾不上可能是陷阱了，直接转身一把就推开了里间的门。
哗啦啦的水流声充斥着整个空间，最里面的一个池子边垂落着一只雪白的手臂。
松田阵平的瞳孔放大，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猛地冲了过去，从水里抱出了昏迷不醒的藤谷柠柠，
“柠柠？柠柠？能听到我说话吗？”
滴滴——
忽然大门处传来两声电子音，松田阵平沉着脸抬头，门外传来店员男充满恶意的声音，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不对了，你是刚刚和那个女人打电话的男人吧？哼，一个比一个蠢，你们都给我死在这里吧。”
店员男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将里间储藏库的温度调至零下-50°。
这个时间点，一直到几个小时后的商场关门前，都不会有人出入这里。
里间储藏库内，呼呼的冷气声让松田阵平眉头微皱，但他现在暂时没心思想这些。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藤谷柠柠的状况，发现她只是呛了少量的水，昏迷应该是因为什么药物，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发丝垂落，松田阵平捂着脸轻笑了一声。
他真是……
还好，不算太糟。
……
等藤谷柠柠再睁眼时，只感觉脑子疼得厉害，身上也冷得厉害。
就跟被人关进冰箱里了似的……
看到眼前的场景，藤谷柠柠愣住了。
嗯？
什么情况？？？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在检查地上的被害人，已经没有脉搏了呢……对了，电话，松田！
藤谷柠柠当即就想去摸手机，一动才发现自己被一件外套裹得跟蚕蛹一样，正被什么人抱在怀里。
这外套……
“小碰瓷，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藤谷柠柠又愣了愣，转过头，果然看到了松田阵平的脸。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傻傻地开口道：“松、松田？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
松田阵平揉了把后脑的头发，对她笑了一下，
“想要英雄救美来着，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搞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