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诺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说：“是不是刚才岑耀古那个老匹夫说的话让你担心了？远哥，你放心，我知道岑耀古那个老匹夫故意给你上眼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呢。”
“你说我有没有那么傻，被他一句话就挑起来？”
萧裔远抿了抿唇，脸色略微缓和，“可是他说的话也有道理。我的公司现金确实有那么多，但是我不能直接从公司走账，我想想能不能去银行抵押贷款。”
温一诺摆了摆手，笑着说：“算了吧，远哥你的公司是正规公司，有投资人，也有董事会监管。”
“不是我家那种小作坊，老板一个人说了算，什么财务制度，内部管控，全都没有。”
“这么一大笔钱要从你公司拿出来，走程序肯定要走很久，本来就来不及，你就别瞎琢磨了。”
她说的是实话，真的没有想过要找萧裔远借钱。
她还知道萧裔远跟她一样，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出身，没有家族助力。
而且他白手起家，事业才刚刚有了点起色，她无论怎样都不会用这么一大笔现金拖他的后腿。
但看萧裔远不悦的样子，温一诺眼珠转了转，没有一口拒绝，只是说：“远哥，钱的事其实不急，你慢慢考虑。不过你的后期特效做得怎么样了？蓝如澈那边还等着这部戏爆红呢！”
萧裔远见温一诺不排斥他出钱了，心情好了一些，笑着说：“正在做，我公司下面成立了一个专门做特效的公司，可以跟别的公司合作。”
“那就好，我是相信你的实力的，还等着你做出一个好片子大杀四方呢！”温一诺卯足了劲儿夸萧裔远。
萧裔远知道她在故意说好话，真正的结果没来之前，他是不会相信这种“阿谀”之词的，但从温一诺嘴里说出来，他听着就高兴。
……
此时医院张风起的病房外面，司徒秋和沈如宝正和医生一起走过。
司徒秋用手帕掩在嘴边，轻轻咳嗽着，脸色依然很苍白，但没有那么憔悴了。
医生看着检查结果，安慰她说：“司徒女士，您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点感冒，病毒检测也出来了，开点抗病毒的药就可以了。”
沈如宝在旁边担心地说：“抗病毒的药就可以了吗？我妈妈前几天明明还好，就这两天开始不舒服的。”
“根据检测结果，应该管用的。当然了，如果不管用，你们要赶紧来医院继续检测。”会说话的医生从来不把话说死，总是留有一份余地。
沈如宝撇了撇嘴，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司徒秋笑着说：“我相信您。前一阵子我女儿的眼睛看不见了，就是您帮她治好的。”
那医生尴尬地笑了一声，说：“您女儿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她的病有特效药。而对于病毒，暂时没有特效药，哪怕是抗病毒的药，也只是激发人体自身的抵抗力。”
“我明白了。”司徒秋含笑点点头，搭着沈如宝的肩膀，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
温一诺和萧裔远回到大平层，把食盒送到厨房。
温一诺很自觉地收拾起厨房，把餐具放到洗碗机里。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老道士关着房门，没有出来迎接他们。
萧裔远回自己的房间打算先洗个澡，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他一看是公司的技术总监给他打电话，忙划开接通了。
“什么事？”
“萧总，您快回来看看吧，系统运行好像出了点问题，我们折腾了一下午都没能搞定。”技术总监尴尬地说。
萧裔远这套程序系统，对他们程序员来说也是全新的东西，一旦出了bug，要修复真是太难了，因为这是内嵌了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的系统程序软件。”
萧裔远也没责怪他们，立刻穿好衣服说：“我马上回来。”
他走到厨房对温一诺说：“公司的软件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看看，你晚上别等我了。”
“哦，好。”温一诺好像在想什么，从沉思中惊醒，忙应了一声，还笑着朝他招招手。
萧裔远走了之后，温一诺等了一会儿，也穿上一件厚实一点的套头卫衣，戴上口罩，开着张风起的大切诺基，往郊外那边林地去了。
她看风水是跟着张风起学的，习惯是“日不看阳，夜不看阴”。
他们只看阳宅，都是晚上看的，这样才能更准。
这一次那片地出问题，温一诺怎么也不相信张风起没看出来。
她的车技非常好，又是晚上，平时一般人正常状态下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她只用了一小时二十分钟。
来到那片林地附近，她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里，一个人上了山。
她什么武器都没带，除了腰间一条当做皮带的铁制腰链。
如果再有游方那样的“野道”，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也许是这片地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风水界都在嘲笑不可一世的张大天师翻车，对这片地感兴趣的人几乎没有了。
因此这里很安静，除了窸窸窣窣的昆虫在夜里此起彼伏的叫唤，就只有夜宿的林间飞鸟偶尔咕的应和一声。
温一诺也没打开手电，一个人默默地顺着山道往上走。
这片地真是很适合盖别墅，山道并不陡峭，林地的空气清新，带着树叶和青草特有的清香。
夏季平均温度比市区要低十度左右，冬季则比市区要暖和，植被多，比较接近中部南方的温度。
因为附近没有工厂，不远处那条小河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夜风习习，带着鲜润的水汽，空气中的湿度恰到好处，温一诺在市区总觉得有些干的鼻子都舒服得不得了。
这片好地，居然拿了批文要建墓地？
她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很快来到半山腰那片已经平整好的别墅用地前，温一诺看了一眼，确定方位之后，绕着整片地走了一圈。
整片地面南背北，背后的那片山上都是灌木，但偶尔也有两棵高一点的树从灌木中略微露出一个伞状的树顶，很快就要鹤立鸡群了。
温一诺不是很懂植物，大晚上的，她也不敢往林木茂盛的地方走，万一那里有什么野兽在睡觉，惊动了它们，她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她只是拿出手机，把后山的灌木群全部拍了下来。
一张张的，从东到西，一路拍下视频。
再回到那片平整好的空地中心，温一诺拿出自己的五帝钱，再次扔了六下，是第五十一卦，震卦，雷上雷下。
卦辞她能背出来：“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大致的意思就是需要做事的时候，突然有雷声传来，把很大范围的人都吓倒了。有的人被吓得笑不出来了，也有人满不在乎，手里的酒勺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
也就是说，能让惊雷出动，肯定有重大坎坷，随时可能陷入困境，但只要冷静应付思考，不偏不倚，不被表象所迷惑。危机过后，一定会收获巨大利益。
总的看来，是一个大吉的卦象，特别是对经商事业来说。
温一诺收了五帝钱，渐渐沉下心来。
她相信张风起的眼光和专业，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能力。
这里确实是一片盖别墅的好地，她和张风起应该都没看错。
至于什么河上盖桥，山后建墓，都只是他们成功之前吓人的“惊雷”而已。
有人玩的小龌龊伎俩，短期内可能给他们造成一定的伤害和损失，可是浮云终不能遮月，一定会让对方反噬的。
温一诺拿着手机，将这里的景致又全部拍了下来，才下山回家。
她这一趟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阿猫阿狗。
回到自己家里，萧裔远果然还没回来。
温一诺也睡不着，洗过澡之后，她把手机上拍下来的视频上传到电脑里，放大了一帧帧播放。
那满山的灌木密密麻麻，又是黑夜里拍的，看上去有点渗人。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只盯着偶尔一两株比灌木高的植物看，这样能让眼睛舒服一点。
那段视频看了几遍之后，温一诺打算写一份详细的风水分析报告。
要写这种风水报告，就得对地形地貌，天气植被都非常清楚。
其实风水从字面意义上讲，是一门气候科学，不是玄学，讲究的是在什么状态下，自然和人类能够和睦相处。
温一诺的这份风水分析报告，当然得从科学入手，然后才能推论到玄学部分，也就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的东西，暂时称为“玄学”。
这种东西，以前是张风起写的，但自从她十二岁学着写过一次之后，就是她来写了，比张风起还要详细准确。
张风起乐得把她当风水百科全书。
反正如果有不懂的，她知道去哪里查资料。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愿意学习的人，比以前的人学习的渠道更多更广更丰富。
所以温一诺先做的，是植被分析。
因为她拍的灌木视频最多，而且后山那片拿了批文要盖墓地的山地，是这个别墅群能不能顺利卖出的关键所在。
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植被分析非常简单。
用几个专门识别植物的软件过一遍就行了。
温一诺按照她以前的习惯，打开一个常用的植物识别软件，一一看了过去。
十五分钟后，全部植物识别完毕。
温一诺开始记录那些灌木的名称。
大部分都是普通易存活的卫矛、女贞和木槿。
但是也有一些乔木夹杂在其中。
温一诺一眼扫了过去，突然看见一个很罕见的名字。
咦？这是真的吗？
她兴奋起来，京城的郊区也有这种树？！
她几乎睡不着了，一晚上就在四处查找有关这个特殊树种的资料。
为了保险起见，第二天天亮，她又专门开车去了一趟郊区，用专门的高清镜头相机把那几棵还没长高的乔木拍了下来。
然后用自己的小号上传到社交媒体，专门艾特一个植物方面的大v，问他：“植物君，请问这是什么树？”
那个植物大v每天都能接到很多问询，他答得也很快。
但是这一次，他花了几分钟才确定那树的名字，立刻很激动地回复她：这是天水铁木的幼木！你在哪里找到的？！
他不仅回复了温一诺，而且还把他的回复挂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