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二叔的话也让我思绪万分。
此前在官山镇,蒋盘便说兄长如父,要替我们操持婚事。
如今我们却不知道何年才能再见面。
何雉跟着我,的确要有名分。
这期间,二叔又沉声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虽然走了,但二叔尚且还是要管管你的。”
“寻常百姓,像是你这个年纪,少说也有两个孩子了,此事,二叔做主了。”二叔神色更为板正,他又低声道地找人算算日子,可不能马虎大意。
何雉小心而又紧张地看着我。
我迟疑片刻,才躬身抱拳说:“阴阳全凭二叔做主,只不过,镇内还有事情要处理,点宅的事情也得办好……这时间上……”
“时间,你就不用操心了,莫要急,只管点好宅子,只管处理好你该办的事儿。”
二叔面色依旧板正,不过眉眼中也有藏不住的笑意。
我莫名便想到何鬼婆临终前的那一幕,又想到我和何雉这一路来的颠簸和生死相依。
顿时,整个人的心都宽松下来了不少。
至于何雉,她脸色羞红,完全躲在了柏双琴的身后。
柏双琴面带柔和笑容,侧头和何雉轻声说话。
在二叔家里留了一会儿,吃过午饭,下午便去镇上走了一圈,本意是挑选两块地。
缘由简单,地相庐是地相堪舆学艺之地,就和二叔要搬走一样,我和何雉婚事,自然不可能在地相庐中办。
唐镇不小,不过空着的地却不多,一下午我也没找到太合适的地方。
再加上夜里还有胡家的事情,我同何雉在傍晚的时候,就回到了地相庐内。
我做了一些准备,带上了定罗盘,又画了几张符。
并且我告诉何雉,今晚我们不能动手伤“人”。
因为胡光老婆是没有凶气的,她只有不甘心的怨念,她找她姘头,只会想要“理论”,解脱她现在的痛苦。
除非发生更多的变故,让胡光老婆变“凶”!她才会化煞!
我们只要弄清楚是谁,再接阴便可。
何雉点点头,她表示晓得了。
我们一直等到戌时,也就是八点左右,才离开地相庐,朝着之前的街道走去。
今夜的月亮蒙着一层雾,俨然是鬼月亮。
唐镇的路上,几乎没有开着的铺子,也没有行人,当然,偶尔还能瞧见一些灯光。
等我们到了那条窄小的街道时,更是连一点儿正常烛光都瞧不见。
大抵是我让唐松做的事情,他传达了下去。
我同何雉并没有进街道里面,而是在街口隐匿了身形。
这地方能看见胡光家门,如果我们靠得太近,恐怕会打草惊蛇。
一等,就差不多过了快一个时辰……
夜,越来越冷了。
胡光家门口的两个白凄凄的灯笼,忽而变得幽绿了两分。
我神色顿时警惕万分,小心翼翼地确定了自己藏身没问题。
何雉也隐隐后退了一些,潜藏的更好。
远处的门槛上,踏出来了一只脚。
紧跟着,便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她撑着自己的腰身,颤巍巍地走下来了台阶。
月光太暗,幽绿的灯笼光映射在她的头脸上,她整个人似乎都泛着绿意。
在夜深人静的环境中,就别提有多恐怖了。
胡光老婆在原地怔怔站了一会儿。
她竟是顺着朝右侧,也就是我们这方向走来!
我瞳孔紧缩,额头上也隐隐有了汗水。
当然我不怕她,只不过一个活尸,都算不上母煞。
只不过,要让她发现了我们,她不去找那个姘头,那才是麻烦事儿……
我正飞速想着对策。
胡光老婆却又停了下来,她动作很是机械,扭头走进了另一个院门。
这院门紧靠着胡光家的院子!
我瞳孔紧缩,姘头就在隔壁?就这么光明正大?!
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情,唐松带赵昙来找我们的时候,赵昙说了胡光老婆的“怪异”。
我记得没错的话,这赵昙就住在胡光隔壁,就一墙之隔!
难不成……他是做贼心虚?!
我眉心也蹙起,成了一个疙瘩。
因为唐松带来的赵昙,我压根就没有去想,赵昙可能有问题……
咚咚咚,胡光老婆敲了几下那院门,沉闷的声响在整个街道回荡……
不过那院门紧闭,根本没有打开的征兆。
下一刻,便是略尖锐的喊门声:“开门!”
这幽冷的声音,饶是让我都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何雉微微捏着拳头,小声道:“是不是能确定姘头在那院子里?我们直接过去?”
“好像……那是赵昙家?”何雉眼中透着几分茫然。
也就在这时,何雉猛地回过头,低声说了句:“谁?!”
我面色微变,同时回过头去。
夜色尽头,另一条路上,正好看见一个人影在往远处逃窜。
那人跑着跑着还摔了一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跑。
“他偷看我们,抓回来。”我瞳孔紧缩,低声说道。
何雉立即动身,朝着那人追去。
胡光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老婆和姘头是一回事儿,他娘丧命又是另一回事。
赵昙可能就是姘头,那凶手呢?
我和何雉办事,却有人在偷看,那人便疑点极大!
思绪飞速,我也回头继续看向街道里面。
可让我愣了一下的是,街道之中空空荡荡,哪儿还有胡光老婆的身影?
我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立即迈步走进了街道内。
活尸怨气不散,吊着那一口气咽不下去。她虽说还像是人一样,也将自己当成人,但是性格脾气会格外暴虐,万一发生什么事情,都可能闹出人命!
很快,我就到了刚才胡光老婆站着的位置。
一眼就瞧见,面前的门开着一条缝隙……
犹疑了一下,我抬手去推门,快步走进了院子。
狭小逼仄的院子内,光线格外的晦暗。
几个屋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压根没瞧见胡光老婆的影子。
我立即摸出来了定罗盘,低头看着其上指针。
指针果然直接形成了转针,嘶嘶地转动不止。
我正要确定方位的时候,后面却忽然传来个冷不丁的声音。
“大半夜的,谁喊你进别人家门的?偷东西?!”
那声音一点儿情绪都没有,就像是门缝里头挤出来的一样,听得让人脊梁骨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