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钱?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四处行骗!这里十几个钱袋,却不知道是多少人这几年救命的口粮!”何雉叱喝一声,直接将张九卦往地上一扔,又指着张九卦鼻子道:“十六七岁,魂儿没长全,倒学着进烟花巷子了。”
张九卦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何雉蹲身一扫,直接将所有的钱袋都抱在了怀中。
“昨夜,你骗了忠良两根大黄鱼,这些钱还不够赔,少的,便是你欠下的了。”
何雉话音冷冽。
张九卦愣了一下,他眼珠子都瞪圆了,道:“你怎么信口说来?!明明是两根小黄鱼,我还了就是,怎么成了两条大黄鱼了!”
“小黄鱼换来的麒麟,入了庙堂,给他们赚来的钱,岂止两条大黄鱼。”
何雉将所有的钱袋全都扔回了车上。
她又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这小毛贼,让我想到了徐白皮,小小年纪不落教,迟早会做出恶事,我们不要多打交道了吧。”
我示意让何雉和遁空先上车。
他们上去之后,我才和张九卦说了一句:“聪明才智,要放到对的地方,你并非要行骗才能糊口,还不是骗,来的轻巧,你觉得这是你的天赋。”
“我提醒你一句,相由心生,你现在生着一张机敏聪慧的脸,若干年后,却会成贼眉鼠眼之辈,早日行正路吧。”
“你那些钱,我便交给忠良了,你大多从贫苦百姓手中骗来,便是用之于民,替你积德。”
说完,我转身也回了马车。
车夫匆匆上来,赶车朝着城外走去。
我下意识的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张九卦极为狼狈可怜,他一瘸一拐的去搀扶地上瘫倒的另一个孩子。
“张尔,你赶紧起来,别装死了……他们走了……”
那孩子才翻身从地上起来,他却眼巴巴的朝着我们车的方向张望。
我迟疑了一下,拿起来了车厢里头一个钱袋,从窗户扔出去。
张尔眼疾手快,直接将其抓进了怀中。
张九卦抬头,不过,我在他和我对视之前,拉下来了帘子,挡住了车窗。
“阴阳……你怎么还还给他们一个?!”何雉愣了一下,她眼中显然有不满。
“惩戒够了,忠良吃的亏,刚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我当着众人揭穿了他,开阳,他不好行骗,总不好让两个孩子饿死街头。”
“孩子?去烟花柳巷过夜,他还叫孩子?!”何雉明显气不打一处来。
我苦笑。
心知何雉是想到了当年的徐白皮,才会那么大火气。
我没说话了。
这时候的女人,不好招惹。
遁空也小心翼翼的缩在马车角落里头。
何雉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开始收拢散落的钱袋子。
等我们马车回了冯村,车夫将我们送到何家门口才离开。
我让遁空拿着所有钱去后山庙子,同时也和他说清楚了方位。
院内堂屋,何阿婆和何七月走了出来。
遁空匆匆离开,我们将东西全部搬了进去。
何阿婆显然有些尴尬,何七月却有点儿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收拾完了所有东西。
屋内的氛围就有些凝滞了。
何雉低声说了句她去房间看书,就匆匆进了屋。
堂屋里头只剩下我,何七月,以及何阿婆三人。
何阿婆欲言又止。
何七月更是微微抿着下唇。
“婆婆,问你一件事。”我在她们想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什么事儿?”何阿婆略疑惑。
“阳江,是否有水尸鬼为祸?”我问道。
何阿婆点点头,道:“确有此事,你们进城听说了?”
我若有所思,又道:“我进开阳界内,沿途各地都在闹饥荒,天灾人祸,唯独开阳例外,不过这开阳,也快要有饥荒了?”我依旧问询。
何阿婆点点头,轻叹了一句:“开阳有仙师,可这天灾,天下无人能独善其身,况且仙师还在闭关。”
“半真半假,怪不得十骗九成。”我喃喃道。
“什么?”何阿婆眼中有不解。
“无碍。”我摇摇头,又告诉何阿婆,我要出去一趟,如果柳家道长回来了,让他们等我。
何阿婆点点头。
我立即转身,走出了堂屋。
院内还有我们本来的马车,我解开一匹马,上马之后,径直朝着阳江的方向而去!
我记得来时的路,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到了阳江。
此时天色正亮,阳光照射在阳江上,波涛的江水显得格外的汹涌。
江边不少渔船,江面上也有人捕鱼。
可即便是大白天,这江水还是有着一股阴霾感。
“好重的阴气。”我在江边下马,往前走了几步,皱眉看着江水。
“这风水……”
我纵观前后,喃喃道:“大江大河,一二十里来,不见回头,一条小干龙。”
“支水……却未曾兜界……”
“开阳之生气,逐渐被带走?”
“不应该……”
我微眯着眼睛,看着这条江。
这里风水,是有问题的。
没有界止的江,就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行龙,会带走沿途所有生气。
开阳明明有大先生,怎么会有一条这样的江?
还是说,这江水的问题,是这三年出现的?
可这也不可能,当年地图上就有阳江,我还让柳天牛找到这里来。
现在的水,就像是洪水。
可即便是没有洪水,这也是一条行龙,会带走开阳生气。
大先生,居然视若无睹?
我深吸了一口气,停下思绪。
风水方面的问题,我暂且抛开。
左侧刚好有一个渔民上岸,我径直朝着他走去,抱拳问了句:“兄台,打问几句话。”
渔民停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水,问我问什么?
我直接就问了水尸鬼的事情。
这渔民脸色骤变,他赶紧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要来捂住我的嘴巴。
我瞳孔紧缩,立即便闭上了嘴。
这当然不是我怕,而是入乡随俗,这些渔民怕。
我得稳住他们,再探问情况。
那渔民招了招手,朝着岸上小跑过去。
我跟上他,一直走到离岸边几十米的地方,他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道:“先生,你头一次来江边?”
“这江边,可不兴说那几个字,这几年仙师不在,那些魑魅魍魉的东西又出来作怪了……”
“你可赶紧走吧!不然今晚,指定叫那些个东西,把你拖江里头啃了脸啊!”
他话语中尽是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