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房梁只是透白,看起来很怪异,但是这里的就明显太多……
这房梁压根不是木头,而是惨白的骨头,就像是脊骨串起来的一样!
目光落至河神庙内,能看见一座石制的雕像,因为年岁太久,已经很多地方破损,脱落。
整体比例看上去,雕像显得这河神很矮小。
光秃秃的脑袋,占据了脸部三分之一的眼眶,矮塌塌的鼻梁。
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河神,为什么那么像是水尸鬼?
一瞬间,我脑袋都是在嗡嗡作响。
我死死地盯着河神石像。
这件事儿,完全颠覆了我对我爹于我那些规矩教导的认知。
虽说看到河娘子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再敬河神。
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供奉的河神,竟然如此的酷似水尸鬼……
这要是告诉我,它不是水尸鬼,我都很难相信。
此外,捞尸人和水尸鬼,不都是见了就必定斗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吗?
那为什么,被村民供奉的河神,又是水尸鬼的模样?
一时间,我脸色都变得铁青了起来。
纸人许将周孑放在了地上,他径直进了河神庙里头。
我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跟了进去。
纸人许在庙内寻找着什么,我则是走到了那河神石像的跟前。
越近,我就越觉得,这河神和水尸鬼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的脸色因此而愈发难看,眉心更是郁结。
不多时,纸人许又到了我跟前,他眼中疑惑,开口问道:“阴阳,你这脸色,这河神有什么问题?”纸人许毕竟是纸扎匠,他自是不晓得捞尸人和水尸鬼的瓜葛。
我沙哑着声音,将这事儿讲了一遍。
纸人许才若有所思,他忽然又说了句:“你来里面看看。”
我一愣,没明白纸人许的意思。
他则是从我身边走过,到了这石像后头。
我跟过去了之后,心神压抑之余,更是一惊。
石像后方的两侧,有隔断似的石板挡着,在那石板后方的阴影处,竟然还有其余的石像……
它们整体的高度,都和前面这个水尸鬼的河神石像相仿。
而它们的模样形态各异,有的是盘踞起来的蛇,相貌狰狞的龟,甚至还有一尾奇形怪状的鱼……
“河神,不只是一个。”纸人许摇了摇头,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村民愚笨,若是水中有异物作乱,往来便会被供奉起来。”
“我生活的村子,将山鬼当成山神,年年供奉处子,那时候我对那东西没有敬畏心,只有恐惧。”
“看来这河神,也是如此,只不过水里头的凶物,看似是不少。”纸人许的声音透着复杂。
我也愣住了,因为纸人许这话,不无道理。
我抿着下唇,眉头更是紧皱。
“捞尸人,难道不晓得这个道理么?”我低声喃喃,因为我还是难以理解,既然如此,那捞尸人还要给河神供奉,还供奉个什么?
纸人许摇摇头,又说了句:“入乡就要随俗,捞尸人供奉的东西,怕是给河里头最凶的那一个用,捞尸说到底,也是与人方便,真要是和河神死斗,这河里头凶物众多,捞尸人未必够用。”
“况且,并不是每个捞尸人都厉害地能藐视水里头的一切,更多地方的捞尸人,还是求捞尸平安的。”说至此时的时候,纸人许还拍了拍我的肩头。
我沉默不言。
因为纸人许的这句话,我也认可。
纸人许继续朝着河神庙深处走去。
那里的光线更加晦暗,无法看得清晰。
不过等了片刻之后,纸人许又回来了,让我更为惊愕的是,纸人许竟拽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灰衣,像是兵服,脖子上有个很大的伤口。
“看来他找机会杀了个民兵才弄到的枪,将他送回村里,这事儿就算了了,河神的事情,莫要太介怀,既然是水里头的凶物,你也没有敬畏的必要。”纸人许又劝说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这会儿思绪也稍微松缓了一些。
最后我跟纸人许又一起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河神庙。
其实我还想找到一些关于鬼婆子的线索。
鬼婆子是一个群体,不只是单独一人,可这周孑有鬼婆子的鬼画符。
他肯定或多或少与鬼婆子有几分交集。
可最后寻找下来,我却什么都没找到。
那符,真的是周孑偶然得到的?
遍寻无获,我也没有继续耽误时间了,跟着纸人许一起,带着周孑回了苗家村。
原本,我们是打算带着那民兵尸体一起回去的。
可之后又被我否掉。
原因简单,当时在地相庐中学艺,我也问过蒋一泓一些关于鬼婆子开阴路的事情。
蒋一泓给我说了一些缘由。
死人上路,大部分尸体都没什么凶煞,这就会有路上的孤魂野鬼,想要找个皮囊借尸还魂。
鬼婆子的开阴路,就是杜绝了这些东西的霍乱。
而当尸体足够凶的时候,那就不需要开阴路了。
够凶的尸体,根本没有鬼怪敢靠近,甚至是如果带路的人够凶,也不需要鬼婆子。
而人凶,可以是手头沾染的血多,也可以是命凶,都能有相同的作用。
我们带着苗光阳老婆去下葬,那是破殃凶妇,谁敢来借尸还魂?
这民兵就不一样了,指不定来个鬼祟,又给我们带来麻烦。
思绪之间,我们已然回到了苗家村。
进村之后,纸人许让我不要再回苗家,去叫醒几个村民,让他们先把周孑扣起来,这样一来,我们这事儿就能脱手了。
纸人许这话有道理,不然我也怕苗老爹那里出事。
他在外头等着,我便独自先进了村。
到了最近的一个院门口,我用力敲响院门,喊醒了一家村民。
恰好,这家村民,竟然是苗庄家!
我和苗庄讲了周孑被我们抓到,要交给村里,当时苗庄眼眶子就红了。
他衣服都顾不上好好穿,直接在家里头抄起一个铜锣,说去喊人。
而我看到那铜锣之后,整个人又是一僵。
因为我又想到了更夫……
出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不晓得那更夫,到底有没有去找何雉的麻烦?
我眉头紧锁,心头隐隐悸动。
蒋一泓给我的试炼,我才完成了一葬山,这二葬水,三点宅,怕要用的时间,绝对不短……
我若是去找一下何雉,不进九河县,完全绕路去何家村,应该不算违背了师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