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盘,为师前段时日心有所感,你将遇险,卜卦之下,卦呈大凶,却有乱卦,竟是难以算清。”
“没想到,你竟转危为安。”郭天玉声音很厚重。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却是看向了我。
他伸手捋了捋下巴的胡须,神色透着深邃。
“蒋一泓这老顽固,还当真找到了传人,只不过没想到,天元地相再相聚,却见不着老蒋了。”
“也怪不得我没算清楚,地相堪舆换代,倒是难以窥探。”
郭天玉的深邃,又变成了更为和善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郭天玉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有股子压迫力。
他眼睛不大,眯起来,都成了一条细小的线。
可那股子压迫力,却让我觉得自己好似难以遁形,被看穿了所有的秘密。
我下意识的摸向了肩头的长木匣,这才好了许多,额头上还是冒了汗。
而且我心头有股子难受。
显而易见,这郭天玉,和蒋一泓是故交老友。
旁边的蒋盘,面色也是一怔,他低头,脸上尽是苦涩。
我这会儿想要说话,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也就在这时,蒋盘先低声开了口:“老师,我带阴阳回来,是因为有一事,弟子无法办好,想要老师……”
郭天玉抬了抬手,嗯了一声,语气平淡了许多:“你的确很多事情,还办不好,重伤其一,需要人帮助其二,看不透眼前面相其三,你办不好的事情,并不是你办不好。”
“命数有因果之说,要为师做的事情,先莫提。”
“先送你的两位朋友去偏院休息。”
说这番话的时候,郭天玉又看了我一眼,他那双小眼,更是让我心头一僵。
我怎么觉得,郭天玉在意有所指什么?
可他究竟要说什么,我却没听明白,只是我莫名有一股子心慌感。
蒋盘同样面色不解,他眉头紧皱,额头上更是泌出了薄汗。
蒋盘将铜尺放到了太师椅旁边的茶桌上,又用眼神示意我们,并做了个请的动作。
从大殿出去之后,蒋盘就领着我们从旁边的廊道往里走,一直带着我们到了一个偏院。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我背上的汗水已经将衣服浸透了。
这偏院简单,也没其他人。
我粗重地喘了口气,何雉的额头也见了汗,她眼中透着几分不安。
蒋盘又领着我们进了堂屋,找了椅子坐下,这才皱眉,说道:“阴阳,你和何雉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我等会儿还得去单独见老师。”
“他此番有些奇怪,老师是个好客之人,怎么对你们有戒备……”
蒋盘此时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他眉心更是郁结成一个疙瘩。
停顿片刻,他又说道:“稍后我让我妻子送来茶点吃食,还有洗漱之物,阴阳,你也莫要心急。”
何雉愣了一下,说道:“蒋先生,你娶亲了?!”
我同样也有几分惊愕,因为我完全不晓得,蒋盘竟然已经有了家室!
旋即我就明白,他刚才所说的介绍另一个人给我们认识,恐怕说的就是他妻子了。
蒋盘苦笑道:“早已娶亲,只是我妻女面相有劫,久留在老师身边,以保安全,阴阳,你们先做休息,为兄的确得和老师问清楚,否则于心不稳。”
语罢,蒋盘便起身,匆匆走出了偏殿。
其实我心绪更不宁。
蒋盘走了之后,我表面是平静,但心底还是久久难以平复,眼前总是浮现出郭天玉那张胖脸。
何雉也有些坐立不安,她看了偏院门一会儿,才小声问我,有没有觉得,好像蒋盘的老师不欢迎我们?
我还没接话,何雉又小声说道:“他和蒋盘说那几句话,还给我感觉,像是他在讲蒋盘信了不该信的人,他不应该相信我们似的。”
停顿了一下,何雉小心翼翼的说,让我不要生气。
她只是说她的感觉,总归她不太喜欢这个郭天玉。
我面色微变。
何雉的话,也是让我有所惊醒,并且点醒了我的思绪。
我理解的和何雉,又有所不同……
除了郭天玉意有所指蒋盘不该信我,此外,还有说蒋盘看不透我面相,这好似指我有事情欺瞒蒋盘。
另外,他已经知道蒋盘带我回来所求的事情了?
他那话头,像是在说,是因为我有话不说,才让蒋盘无法办好那事儿?!
我摁住眉心,极力驱散了心头杂乱的思绪。
这会儿,我已经有些后悔,觉得不该跟着蒋盘来见他老师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本来我们到风水道场,是清晨。
一晃眼就到了中午,又一晃眼,几乎都临近天黑。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过去,蒋盘没回来。
他所说让妻子来给我们送吃食,以及洗漱之物,人也没来。
何雉随身的包裹里头带着干粮和水,我们随便对付了一下。
暮色越来越深,天边残阳似血,何雉明显有些等不下去了。
她犹疑一会儿才说道:“阴阳,我感觉有点儿问题,那么久人都没回来,我们要不要去前头看看?”
我眉头也是紧皱,犹豫片刻,摇头说道:“这地方,是蒋盘学艺之地,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应该有一些麻烦,倒是不假。我们还是耐心等候。”
何雉嘟着嘴,又坐了下来。
这一等,又是两三个时辰过去,转眼都临近午夜了!
何雉神色困顿,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就连我也有些困顿了,而蒋盘人还是没回来……
皱眉许久,我低声让何雉去进个房间休息,我在这里继续等。
何雉脑袋晃了晃,扶了扶额头,小声道:“要不,我们都去休息?你也熬不住太久,咱们这一路,都不轻松。”
我犹疑片刻,点点头。
偏院里面有三个房间,为了安全起见,我和何雉进了一个屋子。
我在地上打地铺,何雉则是在床榻上休息。
不过刚躺下没多久,床榻上的何雉就清醒了过来。
她侧头,眼睛瞄着靠床的窗户缝隙看着外面。
我本来也睡得浅,立马就坐了起来,问何雉:“蒋兄回来了?”
只不过,何雉的面色却显得很难看,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阴阳……可能真有问题,不是蒋先生……有人在锁我们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