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匠瞥了柴天诺一眼,弯腰,从木箱子里拿出数个圆滚滚的白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
“大爷,您这木箱简直就是百宝囊,啥都有啊。”
“那是,说句稍显张狂的话,我这木箱子里的物件,整个西北行省所有铁匠也集不出第二套。”
“有何宝物,能否让我一观?”
柴天诺来了兴趣,老铁匠冲他咧嘴一笑:
“哈哈哈,想看啊,偏不让你看!”
“......哈哈哈。”
柴天诺咧嘴,大爷脾气真他娘尿性,自己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儿。
把鸣鸿放入水槽降温,又用棉布擦拭干净水渍,老铁匠打开一瓶绿矾油,小心翼翼的倒在鸣鸿刀身。
“嗤~”突然升腾起的白烟吓了柴天诺一大跳,老铁匠则是两眼一亮:
“有效果,但凡有烟雾升腾,那便说明绿矾油可以淬取熔炼!”
柴天诺使劲嗅了嗅鼻子,烟雾有一股很大的酸味,心中立马有了猜测,这所谓的绿矾油,别就是强酸吧?
烟雾慢慢消散,老铁匠用清水擦拭刀身,柴天诺观之,忍不住兴奋的猛捶掌心:
“真的有效,还得是大爷你啊,不愧是西北第一铁匠!”
鸣鸿坑坑洼洼的刀身,出现拇指大小的一块浅坑,这绿矾油真的有效!
“那是,整个大西北,你就找不出第二个能淬炼星辰银的铁匠。”
老铁匠先是得意洋洋的自夸了一句,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
“小子,你很有钱不?”
很有钱,柴天诺挠挠脸,手里银子上千数,在西北边塞这鸟不拉屎的地界,应该还算有钱吧。
“应该还算有些斤两,大爷,可是绿矾油很贵?”
“算不得便宜,刚才倒出来的那点,差不多得两三贯钱。”
柴天诺看看鸣鸿巨大的刀身,再瞅瞅刚才溶出的印子,汗水哗的流了下来,彼其娘之,这得需要多少银两?!
老铁匠也不废话,拿着木尺墨笔在鸣鸿刀身一阵比划,不多时,一个刀坯的雏形便显现出来。
“从完好那部分延伸,你这把大刀应该是这个形态,完全用不到这么多的材料。”
“我猜测刀身应该是完好的,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被大量不明金属包裹。”
柴天诺顺着老铁匠的手指细看,越看越觉得有道理,未曾想鸣鸿并不是大板刀,反而是把如同超长大横的狭身刀。
“我大体算了一下,光溶刻出刀身,所需绿矾油也得几千两银子,之后出锋口更是麻烦,须一点点精雕。”
一边说,老铁匠一边在草纸上算数,看的柴天诺心里啧啧称奇,未曾想大爷算学竟然如此了得,便是武秀才里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
“精雕浪费甚大,那用的绿矾油可就多了去了,万两银子可能都打不住!”
说到这里,老铁匠头上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他一年都挣不了百两,万两白银,那就是一座小山!
“小子,花费巨额解刀属实有些不值,你拿出三百两,我豁命与你打制把上好天梯百炼,用着岂不比这大铁片子趁手?”
柴天诺想了想,最后坚定摇头:
“这把鸣鸿与我意义非常,麻烦大爷帮我解出,只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银两,能解多少算多少吧!”
“......尔这般败家子儿,某还是第一次见到!”
老铁匠摇头,拿出瓶白色胶液沿着划线涂抹一遍,紧接便把一整瓶绿矾油到了上去,嗤的一声,浓浓的白烟升腾而起。
“大爷,这绿矾油到底是何物?”
学着老铁匠拿白布捂住口鼻,柴天诺声音沉闷的问。
“说不上是什么东西,都是道士们炼丹产出的副料,不过厉害着那,碎骨噬肉熔金消石轻而易举。”
柴天诺越听越觉得这玩意是强酸液,看来大世的道士与前世的一样,都是最早的化学家。
待烟雾消散,老铁匠略做检查,又把满满一瓶倒上,然后冲着柴天诺说:
“你那大子儿不够了。”
“您等着,我这边去取!”
家眷区,柴蛮儿把手中所有银票交于柴天诺,愁眉苦脸的说:
“少爷,家里现在只有大子儿和铁片了,不得不说,您就一败家子儿!”
“......”
屈指与小丫头一个脑崩,柴天诺转身就走,败家子便败家子儿,能把鸣鸿解出,花的再多都值。
“大爷,您敞开用,我倒要看看,两千两银子能解成什么样子!”
铁匠铺不断升腾起弄弄烟雾,老铁匠推了所有活计,一门心思解刀,大半天过去了,用了整整五瓶绿矾油,总算见到了效果。
“怪哉,真是怪哉,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金属!”
看着清泉般的刀身,老铁匠忍不住咋舌,柴天诺却乐开了花。
绿矾油溶出巴掌大小的区域,露出鸣鸿真正的刀身,材质很像星辰银,银亮中透着一抹淡蓝。
最为神奇的,便是绿矾油也不能伤其分毫,大大出乎老铁匠意料。
“如此以来,花费倒是能减去大半了。”
“哦,两千两可够?”
柴天诺精神一振,老铁匠撇嘴:
“做梦,再少也得四五千两。”
柴天诺一阵呲牙咧嘴,几千两银子,自己得斩多少人头?
“绿矾油没了,今日便收你五百两,晚上得找牛鼻子们收绿矾油了。”
老铁匠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炼丹地距离不近,若不抓紧,天黑便回不来了。
“大爷,打铁很赚钱吧?”
看着桌上五个瓷瓶,柴天诺好奇的问,能一下拿出价值五百两的绿矾油,身家怎么也小不了。
“你想差了,那是牛鼻子们让某代卖的,我只是赚个辛苦钱,他们可发大了。”
老铁匠摇头,然后用粗糙的手掌使劲拍拍柴天诺的肩膀:
“努力赚钱吧,某也想看看,这把鸣鸿,会有何等风采。”
晚上,柴天诺拍拍放在身旁的鸣鸿,下定决心明儿开始便去割人头,对厮杀汉来说,那是来钱最快的营生。
“哪里鞑子最多?”
赵九斤唏哩呼噜喝了一大口面片汤,伸手冲着西北那面便是一通划拉:
“自然是十八里堡,那里虽是丘陵,但水源丰富产出惊人,草原鞑子和咱西北边军整日在那里打架,每日都得死伤个一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