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神州来说,大华文风最胜!
天下才气十成,大华独得半数,这对子诗词更是从小学到大,每个文道中人都是在里边泡着长大的。
做的不能说惊世骇俗,但这格律、押韵、章法等等却是绝不会有失。
“命题有二,一述天地,二观沧海,一个时辰后,评判!”
大僧官朗声说,蕴含内力,虽说论道阁宽广,但人人听得分明。
“噫吁嚱,这命题可真不小!”
吴侍郎当年也是良才,自然知晓这两个题目的难度。
“确实。”
柴天诺点头,身为诗仙,自然对此有发言权。
“此种命题,看似好做,其实不然。”
“作诗容易,可要做出佳作,却是异常艰难!”
学子们纷纷垂首皱眉,冥思苦想,皆想写出可以流芳百世的佳作。
但是,人的才情和经历终究有限,想要以有限的人生经历去拆解天地沧海这般巨大的存在,难度属实不小。
一个时辰时间不短,可对想要出彩的学子们来说,又有些过于短了,每个词每个字皆需认真琢磨。
有冥思苦想倾尽心血的,自然也有乐乐呵呵磨牙打屁的。
事不关己的吴侍郎与柴天诺,取出棋盘乐呵呵的手谈起来。
人有所长必有所短,柴天诺打小下棋便不行,用经常把自家哥哥杀的满脸大汗的玉珍儿的话来说,半字不识的李婶儿,下的都比他好。
不过柴天诺是真未想到,吴侍郎竟然也是世上难寻的臭棋篓子,两位正是棋逢对手,下得不亦乐乎,真切感受到了于棋盘纵横的乐趣!
“噫吁嚱,老大人,我这枚棋子落下,你这条大龙可就死了!”
柴天诺挑眉,脸上喜意难掩,自打接触围棋便从未赢过,今儿竟有了胜利的可能,小心肝都高兴的跳了起来。
吴侍郎哆哆嗦嗦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慨的说:
“柴大人不愧是千年难遇天骄,棋力属实惊人,属实惊人!”
“……”
一旁观战的僧官无语望天,还棋力惊人,连落个子都放不规整,哪里有棋力可言?!
忍耐不住,僧官点了点棋盘一角:
“侍郎大人,您这枚棋子是不是滑了?”
“还真是来,谢谢昂。”
吴侍郎道声谢,随手把棋子推了回去,紧接眼睛便亮了起来,奶奶个熊的,自己何时困住了这么大一堆棋子?
原本喜气洋洋的柴天诺脸色骤变,汗水哗的流了下来,坏事儿了,一子归位,自己形势大坏,左边这条大龙,恐怕是保不住了。
“老大人不愧是宦海打磨出的金玉,这枚棋子落的属实神奇,堪称棋法大家!”
“哈哈哈,柴大人谬赞,谬赞!”
“不过是沉浸纵横数十年,打磨出了些许章法,待你到我这个年岁,棋力必然远超,绝对是未来的棋法大家!”
一个捧一个吹,僧官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还棋法大家,如此臭屁,尔等臭棋篓子便不觉得害臊?
一个时辰不知不觉便已过去,学子们的卷子统一收了上去,古佛国的名士开始紧张评判,突然有人朗声喊道:
“听闻大华柴诗仙驾到,不知能否以这两题作诗,让我等开开眼界?”
话语落,所有人齐齐望去,原来是渤海国的领队。
柴天诺笑着摆手:
“不行不行,这是诸学子比试扬名的场所,身为师长,岂能夺他们风采。”
论道阁里又响起纷纷的议论声,不过说辞都不太好,柴天诺不时能听到托词,害怕丢人的评论。
正好此时古佛国的文道名流看完了卷子,便和大僧官商量了一下,大僧官笑着说:
“恭喜柴博士,大华学子文学功底扎实,已可入殿。”
柴天诺拱拱手,脸上微带笑意,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一百六十国数千学子,却无一人做出可以传世的佳作,属实有些遗憾。”
大僧官轻摇头,柴天诺暗自咧嘴,谁让你们题目取得那么大,想要做出佳作,却是难了。
“不知柴博士可否作诗二首,弥补遗憾,与这届天机辩,留一段佳话?”
柴天诺差点为大僧官鼓掌,什么叫语言大师,这便是,相比渤海国那位的开开眼,好了八百倍!
人家大僧官都如此说了,柴天诺也不好推辞,更何况他也想打打那些看扁他的家伙的脸。
跽坐,挽起长袖,柴天诺轻呵:
“研墨,正案!”
几位学子立时上前,颇有些兴奋的帮柴天诺操持,诗仙作诗,定是传世佳作,必须伺候好了!
“渤海国这位大人,是何官衔?”
柴天诺轻笑着问,略显老态的渤海国领队想了想,拱手说:
“礼部员外郎。”
看着那满脸的沧桑,柴天诺点点头,轻声道:
“第一首诗,便为你写。”
提笔沾足墨水,柴天诺果断下笔,名扬天下的柴氏楷书徐徐展开。
诸学子静静看着宣纸上的内容,脸上慢慢露出惊容。
不多时,第一首诗写完,学子之首吕子琪把熟宣拿到一边,小心用生宣吸干残墨,这才递与僧官。
僧官大略扫了几眼,立时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捧着,郑重承了上去。
第二首也很快写完,同样一番操作,诸评审名流齐齐倒吸凉气,大僧官更是冲柴天诺深深一礼,感叹的说:
“不愧是柴诗仙,天下文气得八成的说法,并不为过!”
见诸国来人皆有些安耐不住,大僧官立时让人站高,大声诵读。
“天地一沙鸥。”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着,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以,天地一沙鸥!”
语落,论道阁立时一静,好诗,无与伦比的好诗!
前半以小带大,描述天地宽广,后半以官海浮沉老朽做沙鸥,更显天地浩瀚无边。
其中更有韵味直述人生,果真是为渤海国那员外郎做的,此种才情,无愧诗仙之称!
渤海国员外郎沉默许久,起身,叉手冲柴天诺深深一礼,无声无息的又坐了回去,脸上的沧桑感觉,变得更加浓重。
吴侍郎瞧着那位异国同行忍不住叹了口气,宦海便如山,峰顶只有一点,往下越来越宽,能如自己这般站于近峰处的寥寥无几。
大多数都如这员外郎般,蹉跎了岁月,蹉跎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