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天诺沉声说,弟子们齐齐行礼,所有人都很高兴,毕竟这是为北域添彩之事,唯独道凌儿扯着山涛哭哭啼啼死活不松手,非要跟着一起去。
“山涛哥向秀哥他们都走了,为嘛留下我一个,我也要跟着去!”
李梦阳劝解半天也不管用,安期生与李长庚对视苦笑,宗门十位弟子,己等三人走的是琢磨大道寻找天地至理的路子。
可德之一途走的却是文道锦绣,寻人间喜怒哀乐的路子,彼此间相差甚远。
若说对大道理解道门必然精通,可与文道来说,除了李长庚不错,安期生只能是凑活,至于道凌儿,那便是一塌糊涂。
若是跟着去了,纯粹是丢脸!
柴天诺一把拉过道凌儿,揪着他脸蛋使劲扯了扯,顺手扔给罗睺:
“这些日子砚龟不在,便由你管教这皮猴!”
罗睺夹着道凌儿阴阴一笑:
“喏!”
“……罗爷爷,你笑起来真像个恶人!”
道凌儿呲着牙,挑衅着说。
罗睺在他屁股上使劲一拧,与吱哇乱叫中表情平静的说:
“不是像,我本来就是个恶人!”
吱哇乱叫的道凌儿表情一僵,罗睺身上散发出寒冷气息,让他手脚冰冷,心头更是乱颤,便如望见一只狰狞巨兽!
队伍轰隆隆的走了,望着远去的身影柴天诺轻笑,弟子们踏上了征途,而自己这些时日所做的文章诗词,也要面试了。
甚是期待,一两年后,会有何种情形出现!
岁月鎏金,白马过隙,时间已至玄天二十五年,阳春三月。
车师都督府书房,大都督拓跋烈坐在卷书椅上,眉头紧皱,右手握一卷兵书,与左手心处轻轻敲打。
沙漠铁木制成的宽大书桌前站着两位校尉,同样眉头紧皱,满脸凝重的向拓跋烈汇报:
“大都督,原本在长弓河附近放牧生活的塔木部落,确实出了问题,毡帐、牧圈、大车都在,就是没有一个人影,便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孩童也都不见一个,怪异的紧!”
“部落驻地周围可有见到血迹,或者打斗迹象?”
拓跋烈沉声问,两位校尉紧忙摇头:
“勘察过数遍,便是方圆十数里范围也都找过了,未有发现半点迹象。”
“这倒是奇怪了,塔木部落人数近万,妇孺老弱至少数千,没有大车运转如何行走,难道能飞了?”
拓跋烈站起身,捋顺手中有些微卷的兵书,认真插入身后书架,双眉皱成了疙瘩,负手在书房里慢慢踱步。
走了两三圈,拓跋烈猛然回头,对其中一位校尉说:
“持我虎符前往狼牙骑,与独孤冲说,调遣三府狼牙骑,以塔木部落驻地为点,搜索方圆百里,倒要看看,是何人作祟!”
“喏!”
校尉面色凝重的接过拓跋烈递与的虎符,施礼大步离去,自打二十年前从神州来此,狼牙骑再未出过任务,这次大都督调遣,说明事情真的严重了。
拓跋烈望着屋顶,深深叹了口气。
不怪他小题大做,虽然失踪的只是一个不到万人的小族部落,在车师都督府所辖十七郡三十三军州里小的不能再小,可塔木部落与其他部落相比,却有不凡之处。
首先,塔木部落虽不属鲜卑,却是与鲜卑族一起,从遥远大华迁来此处,说非同族,实际与同族一般无二!
其次,塔木部落乃是一个在北域,甚或整个天下也极为罕见的医者部落。
与大草原生存的部落,多信奉欲乐天,也正是如此,特别容易被昆吾仙国染指。
而塔木部落则不同,他们信奉的是罕有人知晓的医神巫彭!
整个部落不分男女,自小儿懂事起便学习钻研医术,以救治天下苍生为己任,诞生名医无数。
拜于柴天诺门下的王九思,便是出身塔木部落。
鲜卑一族一直生活在苦寒之地,北域气候比之神州祖地更加寒冷,植被稀少环境险恶,生活极其不易。
生活在此的农户牧民极易受伤,大病怪病也多,多亏有了这只医者部落的存在,才使得车师地区百姓的生活不至于太过艰辛。
且医者部落收费极低,无论皮肉伤还是夺命病,也不管用了多少珍稀药材,统统只收八两麦粉作为诊费。
于十七郡三十三军州百姓来说,塔木部落便是各自信仰在世间行走的使者,他们是欲乐天、是佛陀,是天帝仁慈的化身。
塔木部落若真出了事,恐怕不止车师地区,便是整个北域都会轰动,若有险恶之徒借机起事,后果不堪设想!
“风平浪静之时,怎会突然发生如此事情!”
拓跋烈有些烦闷的说,不论塔木部落对于车师地区的重要,单只与自己的关系,也容不得不重视。
当年狼牙骑直入洛阳,便有塔木部落五十医徒跟随。
之后数年的南征北战,医徒们和狼牙骑一起冲锋陷阵,救治性命无数!
如果没有医徒,他拓跋烈早死了,三万狼牙骑,恐怕一个都回不来。
医者部落对他拓跋烈有恩,有大恩!
若真有人不长眼动了塔木部落,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对了,你家二爷和小姐又去哪里了,这大半天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未见到?”
拓跋烈皱眉问,余下的那个校尉拱手:
“大都督,一大早二爷便与小姐出门了。”
“看他们去向,应是奔城西去了,手里还都拿这些物件,身上衣服也穿得合体,应该是去拜会竹林先生。”
听到这里,拓跋烈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点点头道:
“这倒是件好事,虽然有些打扰竹林先生,却也比他们到处惹事的好,下去吧。”
校尉施礼离去,拓跋烈在书房又待了小半个时辰,心神总是不稳,索性叫上两个亲卫,离开都督府也向城西行去。
长弓河畔塔木部落驻地,一都府兵正在清查帐篷,看能不能找到些许线索,突听牧犬大声嚎叫,紧忙出来,却见一大一小两个道士正蹒跚走来。
“各位军爷可有吃食,贫道师徒俩已经吃了月数草根了!”
大道士有气无力的说,府兵们看着师徒俩直咧嘴,这叫一个狼狈,宝蓝色的道袍脏污的快要看不出本来模样,小道士与光着腚没有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