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一愣,与大布袋拿出记事簿子便是一阵翻腾,最后连连点头的说:
「有有,盆栽般的倒也不少,统共二十八株皆记录在册,东家可是要看?」
陶六尺点头,心中也是感叹,罗盛能成为自己手下第一等管事也是有其原因的,不说其他,单只这细心一点,便是他人所不能及。
牵着自己乖巧的大儿,陶六尺在罗盛带领下寻到嶙峋月桂,一棵棵的试,便在第三棵时,玉蝉将将碰触树皮便放出莹莹光芒。
陶六尺紧忙松手,额头有些渗汗,看这样子,恐怕真的有戏!
护卫们擎着兵刃护在一旁,心里也是啧啧称奇,这番景象,还真是新奇。
「吱~吱~~」
未多久,玉蝉蝉翼伸张轻颤,发出悦耳的吱吱声,所有人都不自禁的露出笑脸,东家说过,若是找到每人都有打赏,百两锭子起!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陶六尺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便想取下玉蝉,待下月十五再来寻仙缘,毕竟如今时间不对。
怎料二指将将碰触玉蝉,便被一枝条打的缩手,紧接慵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怎地只有玉蝉却无贡品,这许多年过去了,难不成规矩都忘记了?」
陶六尺猛的扭头望向一侧,护卫们紧紧护住父子二人,见一身穿褐色长袍双臂打着泡钉护臂,头戴鹖冠男子倚在树干,懒洋洋的问。
众护卫心神绷得紧,距离也就丈许,怎地便无声无息出现,今个净遇这种厉害角色去了!
「你」
大宗师境的护卫头子将要说话,却被戴冠男子一指点来,手中百炼钢刀立时碎了一地。
「莫用金器指我,这辈子最厌的,除了火便是金!」
「......」
护卫头子躬身行礼,沉默后退,护卫们紧忙垂下手中刀,面色发白,这手段,属实有些超乎想象。
陶六尺心中也有些忐忑,不过眼中却有精光闪现,凌空一指点碎大宗师的武器,这不就是仙师嘛!
拽着自家大儿扑倒在地,陶六尺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拜见仙师,小的便是陶家铺子的这任东家,老辈们虽然把玉蝉传了下来,可规矩用法早已失传,只知可得仙缘。」
「仙师有何需求尽管说便是,陶家便是倾家荡产,也定会满足仙师要求!」
「起来说话吧。」
戴冠男子手一摆,陶六尺和其大儿立时被凭空扶了起来,心中更是激动,真的找到仙缘了!
「倒也不是甚要紧的物件,我喜欢字,原本你陶家先辈每次置放玉蝉都会带名家字画前来一观,不过是些野趣,既然忘了那就算了。」
见陶六尺诚恳,戴冠男子便摆摆手,上前再问:
「谁要寻仙缘?」
「仙师,您看我行不?」
陶六尺满脸堆笑的问,打铁还需自身硬,若自己得了仙缘,陶家便稳了,到那时大儿想学甚自然会有己言传身教。
「便你想得美!」
戴冠男子使劲摇摇头,用手指戳戳陶六尺厚厚的肚皮,轻笑着说:
「在尘世里打滚这么些岁月,满肚的肥腻大油,便有天地根也早被腐了,即便入了玉虚宗,到死也不得寸进,毕生之能当个锄地的杂役,何苦来哉?」
陶六尺脸皮哆嗦尽是苦笑,和之前了解倒是一般无二,自己这身子,终究是不可能了。
「仙师,您看我儿子如何,他从小精灵,除了文道半点他物未沾,可能得仙缘?」
一把将自家大儿扯到身前,陶六尺有些激动的问。
陶家这些年香火一直不旺,已是三代单传,陶老东家已死,如今世上只有陶六尺父子两人,若儿子也得不到仙缘,那便无望,只能寄希望二十年后下一代了。
戴冠男子伸出无名指轻轻戳了戳陶家大儿的眉心,眼神立时一亮,禁不住赞了一句:
「好一个璞玉般的娃儿,天地根这般通透,还真是少见!」
「仙师,我家大儿,可能入仙门?」
陶六尺激动的问,戴冠男子点头,轻声问陶家大儿:
「娃儿,名为何?」
「禀告仙师,爷爷取的小乙二字,我叫陶小乙。」
话说的清晰,便如金豆般脆爽,戴冠男子满意点头,与陶六尺说:
「如此好的天资,宗门一收便入内门,下月十五再来寻我,自会有仙家带他归去宗门。」ap.
「这月数时间多多享些人伦之乐,一旦踏入修真之路,再想见,怎地也得步入炼气七重,便是天资再好,怕也得十余年后了。」
十余年,陶六尺望向陶小乙,满脸不舍,可是想想,还是拱手道谢。
便只这一个儿子,虽说心痛,但得了仙缘便不再是泥土里打滚的人了,自己须得多注意身子,为了以后父子俩能再相见,也得好好保养身体!
陶小乙学着父亲叉手行礼,却被戴冠男子见到手中握着的树枝,仅只一眼便让他面上变了颜色!
「这树枝从何得来?」
挥手取过树枝,细看上边字迹,感受这方世界少有的异种规则,戴冠男子双臂有些颤抖。
见仙师如此表现,陶六尺紧忙把事情缘由说了个通透,戴冠男子紧忙放开神识感悟四周,见再无他人,只能遗憾的连连摇头: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未成想机缘便在身边,却被这般放过,属实让人抑郁!」
陶六尺轻声问:
「仙师,不过一截枯木一行字,有何特别?」
「有何特别?」
戴冠男子轻摇头,感叹万分的说:
「这可是那位刊行天下无数名典,可能成为自古圣之后,神州再一位圣人的柴大先生的字!」
「你等机缘不小,不过也是错过,如能得他青睐,前程不弱于进入仙宗!」
「这根枯木可能与我?」
戴冠男子再问,陶六尺紧忙点头。
「下月十五再见,记住,机缘天予,一旦错过可就没了,万万不要误时。」
说罢,戴冠男子身体往嶙峋月桂一靠,立时消失不见。
陶六尺与众人行礼,怀忐忑心情离去。
涌江龙王正在水底龙宫休息,却有虾兵蟹将上报,玉虚宗的月轮仙长求见。
「有请!」
原本斜躺看书的涌江龙王坐直身体,看着大步行入的戴冠男子笑:
「两三百年的老友了,哪次不是在水府横冲直撞,何时这般守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