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为乞丐,八九岁时被一位游方道人收为徒,十一二的岁数便成了道宫知客,其后在殇国各处道宫任职,待不惑之年才来到陨城道宫,成了这里的话事人。
其一生大事小事经历无数,生死场里也是打滚了无数,一生堪称波澜壮阔,听的月轮都入了神,满心向往。
“道长的问题正好与月轮仙长相反,失之一个杂字!”
柴天诺与陨城道宫宫主斟满茶,语重心长的说:
“阅历丰富是好事,可过多的念头,却是修行路上的大忌,若是心神最深处抛不开那些执念,如何褪得凡尘?”
道宫宫主抿嘴思量,叹气拱手:
“大先生说的对,我的执念太多,只是该如何抛,还请大先生教我。”
“说来也是简单,只看你有无决心。”
柴天诺指指道宫宫主艳丽的道袍,认真说:
“同样换身布衣,抛去身份名利,寻一荒野无人之地静修,将凡尘乱眼烟花抛去,细思量何为轻何为重。”
“待执念淡漠,自然便是水到渠成之时!”
道宫宫主面色挣扎,最终释然,起身冲柴天诺拱手道谢。
待回得客栈,天边已有日头渐露,柴天诺却是轻笑,与人解忧便是与己解忧,说与他人也是在锤炼己心,甚好。
第二日无事,柴天诺一觉睡得通透,醒来已是日当正午,优哉游哉起身与客栈膳堂用了碗清汤寡水的鸡丝小面,继续在陨城闲逛。
说实在的,好物件太多,心喜的书籍四宝更是见着便拔不动腿,奈何行囊便那么大,到头来也只能是眼馋而已。
后续的十几日,柴天诺把陨城有名的景点逛了个遍,虽说只能是走马观花,终究是见得七分内涵。
而柴天诺也对陨城的来历,有了几分了悟。
便如位于陨城城中心的那片巨大园林,传闻上千年未有变化,其中残檐断壁无数,不显凌乱,反倒与岁月沧桑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无论是谁,哪怕七八岁狗都嫌的小儿,只要进入立时变得平静,便好像有莫名的力量,让人躁动的内心瞬息变得平静。
柴天诺在那片方圆十余里的巨大园林徜徉三日,恍惚间看到许多景象,整片熊熊燃烧的玉宇从天而降,大地轰鸣,烟尘四起。
无数失去法力的仙家化凡,在悠久岁月里和朝廷迁徙来的大批百姓共建巨大城池,这便是陨城的由来。
柴天诺曾经盘上园林内百余丈高的土丘,与缝隙中捞取轻盈的粉化灰土,轻嗅味道了然,竟是天庭的云海,在岁月侵袭下,化作了沃土。
陨城陨城,承继陨落天庭部分,可不就是陨城嘛!
至于殇国由来,柴天诺也是明了,原来,便是自己想的那份缘由。
十五日后,柴天诺与州院院长说了声,便悄然离去,不是无礼,属实不敢与大家道别。
这些时日又曾开过几次大课,听者更是众多,便周边府的文人也是赶来,州院的大校场都盛不下,柴天诺看的那叫一个揪心,万一出点事那可就是大事情。
如今悄无声息的走能省去诸多麻烦,只与院长代为留言,期盼他日相逢之时,诸君皆为人中之龙!
离去处依然是位于丰山脚下的涌江渡口,天色还未大亮,可渡口附近已然热火朝天,最多的便是运送货物的马车脚夫,号子声起伏不断。
对于乘客来说时间尚早,一袭白衣的柴天诺在一众深色短打里分外显眼。
到了长长码头,柴天诺并未找船,而是笑着行向一处水边幽静林地,穿着神袍的涌江龙王,正在拱手相邀。
进入林地寻石桌而坐,涌江龙王感慨说:
“着白衣负行囊,身藏天下万般,心若游云清朗,说实在话,老龙羡煞大先生的处事行为了。”
柴天诺轻摇头,认真说:
“莫羡,各有各的命运,游鱼羡慕飞鸟临空广阔,又怎知飞鸟不羡慕游鱼穿行幽深?”
“各有各的自在,也各有各的无奈,认真过好当下,厚积薄发才是最好。”
涌江龙王细想,感叹拱手:
“大先生就是大先生,随便一句话,都是如此发人深省。”
“莫说莫说,不过嘴皮子利落,教育他人可,轮到自身一样多的是过不去的坎儿,便昨晚还在纠结要不要再买个大包裹那。”
柴天诺咧嘴摇头,涌江龙王却是好奇的问:
“大先生为何要买大包裹?”
“便您身上这个就是已然不小,若再背个大的,怕是有些不入眼了吧?”
白衣似雪却背个大大的红花包裹,便想想龙王都觉好笑。
“说的是,这便是无奈之处,某与陨城属实见了不少好书,却为了体面无法携带,想想便觉肉痛啊!”
玩笑话说过,柴天诺认真问:
“龙王殿下可是已有心得,准备何时走水?”
涌江龙王苦笑:
“这些时日属实做了不少准备,可这心里还是没谱,未成想这般多的岁月过去,心思却还一如当年羸弱,倒是让大先生看笑话了。”
“这话说的便就不对。”
柴天诺摇头,认真说:
“虽是大机遇也是大劫难,若半点不上心那不成了愚夫?”
“不过,该有的准备做好便是,却不能一直拖下去,我与你说便是机缘,若拖得久了怕会生变,天予不取,那便是傻了。”
涌江龙王思量一二,拱手称是。
相互闲谈到辰时三刻,柴天诺准备找客船顺流直下,临行前涌江龙王奉上木盒一只,只说聊表心意,然后便消失不见。
柴天诺打开一看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礼物属实不小,竟是一传说中的储物手镯。
与平常温润玉色不同,手镯乃是一块墨玉雕成,空间算不得大,只有一个多平方,可与柴天诺来说却是起了大作用,至少不用整日介背着包裹晃悠了。
与静处收起行囊,拍拍腰间白鹿,柴天诺笑呵呵的行向码头,这才叫爽利!
商船大部已经离港,余下的多是客船,要不便是客货两用,柴天诺寻个中不溜干净的商谈好价格,要了间上房住下。
终究是州府,南来北往人数众多,没多久客船客人便足了,巳时解缆,顺流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