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没嚼两口何足道便吐了出来,呲牙列嘴的说:
“怎地这般难吃,便跟咬了小青屁股一般艮揪揪的,满口生肉味!”
“......”
柴天诺嘴角微扯,何足道看似长大了,实则秉性如旧,透着股说不出的傻,属实让他这做师父的无奈。
“咦,这慢慢咂摸倒还挺有味道真是与小青屁股一般!”
何足道翘着眉咂吧嘴,见自己师父皱眉看着,紧忙解释:
“师父,虽说味道不咋地还有股血腥味,但这灵气是真的足,吃一口神清气爽。”
“且里头还有莫名的东西,有些像我的皮肉,竟然还能修复伤口,虽说对仙家用处不大,但凡俗绝对有惊人效用!”
柴天诺轻点头,何足道在书院里最招安期生喜欢,整日介刀砍针扎的伺候,虽说受了不少罪,却也磨练出一手不错的医术。
尤其在药性辨别方面,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上前一步,柴天诺用手指点了点树干,轻声说:
“醒来。”
便只一言,原本静静矗立的大树立时剧烈震颤,并有痛苦不堪的声音响起,红彤彤的果子雨点般落下,却被柴天诺挥手收了起来。
这可是难得的良药,数目这般大,交于安期生能做出海量的灵药。
伴随痛苦的吼叫,树干裂开数道痕迹,五官浮现,依稀还能看出当年老者模样。
“尊者饶我,尊者饶我!”
哭喊声震天动地,气浪吹的黄沙漫天飞,打的周围草蔓大片伏倒,生生掀起一场罕见的沙暴。
当年人生果被柴天诺种与老者脑中,经过几十年生长,其身躯被完全吞噬,却成了树灵般的存在。
只是悠久岁月里源自身体魂魄的巨大痛楚让其不堪忍受,便自封了六识,虽说魂魄痛楚无法屏蔽,终究抹去了来自身躯的痛苦。
如今一指被柴天诺点醒,诸般痛苦临身,见来者正是当年惩戒者,老者立时大声哭嚎,与他来说,便是死也好过这般永无止境的与痛苦中沉沦。
“安静!”
柴天诺沉声说,老者不听,只是嚎啕大哭祈求。
见他这般表现柴天诺转身便走,如今知道痛了,可有想过当年那些被他当做肥料的有多痛苦。
且人肥尽是先天之灵超人存在,当年他做的恶事,毁了多少人族将来大能!
“师父,这便走?”
何足道跟在柴天诺身边轻声问,柴天诺哼声说:
“走,既然他喜哭嚎那便由着他,下次来却不知何时了。”
听闻此言何足道咧嘴,他是知道,下次来真是不知何时,老师这一趟走完恐怕便是伐天之时。
这般大事,如何还能顾念一恶贯满盈之人。
眼见柴天诺将要走入草地,老者真的急了,机会只这一次,错过便再也不得反,紧忙止住哭嚎,压着嗓子说:
“尊者,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莫走,某走啊!”
柴天诺止步转身,望着他说:
“既然知错,便把错处说来听听。”
“悔不该冒犯尊者,当年的我眼界太窄,恳请尊者饶恕,这数十年苦痛磨难,小老儿属实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说到后来,老者的声音又带了哭腔,柴天诺眉头紧皱,从他言语便能听出,即便数十年了,他也未曾明白,自己错在何处!
一个龙变瞬间回到树干前,柴天诺冷脸问:
“与那些因你实验而死的无辜,便没话说?”
“都因我本事不到家,浪费了那般多的性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树干上嶙峋的面孔流泪说,柴天诺深吸口气再问:
“若本是够了,便能少浪费性命?”
“对,绝对少许多,便十分之一不到就可!”
面孔诚恳的说,柴天诺却是深深叹了口气,他这是半点也未看到自己的错处!
“未成想这世上,竟有你这般无有半点人性的家伙存在!”
见树干上面孔露出有些迷茫的眼神,柴天诺不禁笑了,于这家伙来说,只是觉得这些年痛苦不堪,后悔招惹自己,却根本不知到底错在何处。
“生命无价,一与百相差不大,你错在罔顾生命,不知珍惜生命之大,某如此说,你可明白?”
柴天诺再问,却见树干面孔更加迷茫,便摇摇头将手掌贴在树干,老者心思立时现于识海,却是让他忍不住大大摇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者心中无善恶无对错,不懂人情世故,与他来说只有目标,为达目标可以不择手段,认真讲,却是与前世那些科学狂人何其相似。
“师父,这般存在,是不是就是至恶?”
何足道轻声问,恶人行恶知己恶不可怕,怕的便是这种不知或不认为自己在行恶事的,因为,他们本就是恶!
“……不知。”
柴天诺轻轻摇头,何足道震惊的望向自己师父,在他眼里师父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怎能这般回答!
“因为某非恶,怎知至恶模样?”
“彼非鱼,安知鱼之乐?”
仅只两言何足道立时大悟,冲柴天诺深深躬身,善知恶非恶,怎知知恶模样。
“师父,如何处置他,可是要泯灭于世?”
何足道再问,柴天诺点头摇头,一指落下,南明离火立时熊熊燃起,未待老者再出哀嚎便把整棵树烧成了灰烬。
柴天诺一把抓住飘出的魂魄,浩然正气涌动沐身,随后化作光芒绽放消散。
“毁其肉身净化魂魄,送其再入轮回,祈愿他能有个不一样的人生,莫再长成如今这般模样。”
说罢柴天诺走向来处,天地间的灵气蜂拥而至,原本混黄的沙土很快有点点绿色出现,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化作一片丰茂之地。
回到牛车旁,柴天诺看着青牛肿大的屁股忍不住摇头,便这般皮糙肉厚都能肿得像磨盘一般大,何足道这厮下手也太狠了!
往青牛嘴里塞了几枚来生果,伤势眼见得好了,上了车柴天诺立时仰倒,今日看的景象不喜,心情有些郁闷,且睡上一觉再说。
何足道上车,青牛迈开步子向前,没多久车厢便响起细密的鼾声。
原本正在斗嘴的一仙一牛同时禁了声,齐齐扭头望向车厢,见自家师父即便睡着了眉头也是紧皱,心中都是有些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