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大师了然点头,夫子这趟天下行,首要的,便是拜访昔日故人。
想必这般恋旧,也是夫子如此强大的原因之一。
“夫子想要拜会大僧正却得离开这里。”
“为甚?”
柴天诺挑眉,伽蓝笑着说:
“大僧正原本便是在雷音寺挂单,数十年前早已离去。”
“去了哪里?”
“那地界夫子熟,便是当年的孤山小庙,拔都大师处。”
伽蓝双手合十,认真的说,柴天诺拱手,转身离去。
“小青,走!”
上车柴天诺吩咐,买了一堆零食的丁丑见其表情略急,忍不住好奇问:
“老爷,怎地这般急,不像您作风呐。”
听闻丁丑言语,柴天诺这才缓了缓,苦笑着说:
“听闻了些与过往前相关的东西,心里有些焦躁了。”
“稳着点,好歹也是天下共举的夫子,沉稳中正才是您应有的面貌,来,吃个肉包子定定心。”
接过丁丑递过来的肉包子,柴天诺大大咬了一口,望着自家咧嘴笑的丑丫头,忍不住赞:
“丑啊,平日里看你没心没肺除了吃啥都不会,未成想有事相遇却有这般认知,你是个智者!”
丁丑闻言先撇嘴,再大大咬了口肉包子,天下何人不知,夫子嘴里的智者,最是不值钱。
青牛缩地的本事越发厉害,一个肉包还未吃完,牛车便来到了孤山小庙前。
柴天诺一口吞下包子,下车,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幻境,脑海立时浮现当年景象,雷火中,双眸流泪的拔都,望着自己笑。
使劲摇头甩掉幻象,吩咐丁丑在车上等,柴天诺来到小庙前,推开半掩的木门走了进去。
说来当年属实有些急,未想到要进庙看看,能让拔都神将留足,定然有不凡之处。
正堂无人形神像,供奉的,是一个大世无人知晓,却与柴天诺莫大震惊的金属构件,尤其是金属构件正面的两行字,更是让他面色发白。
第一行六个字,方寸天地胚胎!
第二行九个字,实验体深空一号原点!
深呼吸使劲稳住心神,想想生态圈系统一号壁垒、深空一号原点维护意志,还有那位被唤作元君的深空一号原点,再想想前世和拔都神将,柴天诺可以百分百肯定,大世怕真的是前世遗留的科技遗迹!
“……那我,到底是何出身?”
原本与过往早已看淡的柴天诺,被眼前之物扰乱神思,心神再次变得混乱,冷不丁想起拔都神将曾经的言语,自己,来自天外之外!
“夫子,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迷茫中的柴天诺耳边突然响起暴雷般的吼声,立时清醒过来,扭头看,正是当年大僧正。
虽说已是分神境界,可大僧正依旧是数十年前模样,花白头发披散,一身白衣文质彬彬。
“大僧正,数十年岁不见,一向可好?”
缓过神来的柴天诺拱手行礼,大僧正也是一般,笑着说:
“贫僧这数十年未曾出过都城半步,一向自然好的紧,只是与夫子跌宕起伏的人生相比,属实寡淡无味到了极点。”
柴天诺轻叹气说:
“爱妻逝去自己粉身碎骨只余魂魄分身,离别苦如海欢乐趣不见,这所谓的跌宕起伏某宁可不要,倒是羡慕大僧正的寡淡。”
细想书院所着夫子之事,大僧正收敛笑也是叹气,是啊,那般苦,哪有寡淡来得好。
两人正在唏嘘,一高大青年道人走入,爽朗笑声随之响起:
“数十载岁月,谁能想到当年的柴博士,如今已是地上至尊夫子?”
虽说容颜不同,可柴天诺还是一眼便认出来者身份,正是当年垂垂老矣的少阳山脉四十九派道家道首,逸阳真人!
柴天诺收拾心情与大僧正和逸阳真人郑重行礼,当年二位人间臻首与蛮儿莫大帮助,与己有大恩,承得住自己礼数。
大僧正逸阳真人两人紧忙扶,柴天诺念旧情令人欣慰,可他如今地位无上,却不能真的让他拜下来。
几人绕到正堂后方禅室,空间倒是远比想象的大,三人细说这些年的经历,都有些岁月沧桑的感觉。
柴天诺的事情讲讲某些细处便可,毕竟各种传记传的满天下人尽皆知,虽说大多不着调,便连大战盘丝洞的都有,但有心明眼的自会推敲。
大僧正更是简单,数十年岁月一直在都城这一亩三分地晃悠,最大的惊喜便是某天乔装上街时,被一泼皮贴身撒了泡尿。
“……您当时应该已经入了仙途吧,怎能被人近身尿身上?”
柴天诺异常震惊的问,大僧正咧嘴:
“人流密集擦肩摩踵,贫僧实在想不到,会有人这般行事,便白僧袍被泡黄还是不敢信。”
“最后反应过来气得不轻,便与那泼皮下了个法术与他倒置,想尿时绝对尿不出,不想尿时尿水横流,与他整整十年。”
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惩罚比死也差不了多少,与大僧正一个大大的拇指,然后好奇问:
“那泼皮如何表现?”
“大彻大悟入了佛门,如今已是一方禅院主持,心性仁厚博爱,身受信众弟子爱戴。”
大僧正双手合十笑着说,柴天诺咧嘴,可是,那般折磨撑十年,不是大彻大悟便是崩溃自己,能挨过来的,心性绝对惊人。
逸阳真人的经历比大僧正精彩许多,少阳山脉与重天天灾爆发时大放异彩,凭借蕴含三枚衍天雷阵的金簪以及数万精于阵法的道人,短短十余日便将周边重天仙家清空。
之后四十九宗在道首逸阳真人带领下南征北战,闯下偌大名声,成为周边地区抵御重天天灾的依仗。
二十余年后大世战况好转,逸阳真人便把道首之位传与亲传弟子青锋,一身轻松的来到古佛国,找到把俗事交于弟子善启和尚打理的大僧正,与这孤山小庙隐居。
“……便二位这地界,真能称为隐居?”
柴天诺笑问,逸阳真人笑回: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我俩这叫置身嘈杂闻虫鸣,求的便是个乱中取静,再者天下终究不太平,在这都城行动也是方便。”
听闻此言柴天诺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如今大世迎灾,哪有不管不顾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