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无遗回来看到晚饭主菜是四片鱼头,顿时大为失望:“这怎么着,忆苦思甜呐?怎么吃鱼头不吃鱼身子?姐夫,你给我们姐弟吃鱼头,那鱼身子留给谁呢?姐夫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那狗还带着个狗弟弟?”
“狗弟弟那叫狗鞭。”
鹿无遗沉默了一下,道:“那就是姐弟狗,反正鱼身子呢?我要吃鱼肉。”
敖沐阳瞪着他道:“你他么整天吃吃吃,而且专门吃肉,没看见你都有双下巴了?”
鹿无遗争辩道:“这不是污蔑吗?我双下巴是整天低着头看手机给看出来的。”
“这歪门邪说,那你抬头看手机还能把双下巴看回去?”
“能啊,但我不那么做,抬头看会看出抬头纹的,那更丑。”
敖沐阳服了,他现这小舅子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鹿无遗还在继续高谈阔论:“再说了,吃鱼肉能长什么肉啊?那不会的,减肥就得吃鱼,这是常识。反而吃鱼头不太好,鱼头富集了重金属啊……”
“那你吃不吃?”
“吃!”
村里开始蒸馒头了,有人给敖沐阳送来了一篮子热乎乎的大馒头,麦香味隔着盖帘布都能闻到。
这样的馒头其实最配咸菜,麦香味和咸味结合能让人胃口大开。
这也是敖沐阳选择做盐焗过腊鱼头的原因,鱼头稍微有点咸,正好下饭。
“好吃。”就着鱼头,鹿无遗吃掉了俩馒头。
这可不是城市里五毛钱一个的小馒头,这是过年上供用的馒头,虽然是中等个头而不是最大个头那种,可一个也老沉,敖沐阳不过吃了一个而已。
吃过晚饭,敖沐阳把两条鱼身子进行保鲜。
不讲究的话,把它们放进冰箱冷冻就行,可这样虽然能保持鱼肉不变质,却不能维持其鲜味。
敖沐阳用了另一种给鱼保鲜的法子,他先烧了热水,等到烧到九十度左右,他就把鱼放入水里又快速的捞了起来,整个过程只要两三秒钟就行。
烫过以后,他才放进冰箱冷冻。
鹿无遗问道:“这么快?我看这鱼不熟啊。”
敖沐阳说道:“你多看它两眼就熟了,要是再请它喝杯酒,那就更熟了,现在你们之间不熟那是关系不到位。”
用这种烫漂法给鱼保鲜,那是因为直接将鱼冷冻,鱼体温度并不会很低,这时候附着在鱼体表面的细菌只是被细菌抑制了活性,依然可以对其进行腐坏。
短暂的高温却可以杀死细菌,这时候紧急冷冻,鱼体的细菌会少上很多,更好的保鲜保质。
每到了年门口上,敖沐阳家里就几乎不用做饭了,起码主食不用管。
家家户户蒸了馒头都会给他家里送两个过来,有的蒸了包子、包了饺子也会给他送两碗,他们早上就吃了海带包子,这是敖千文家送过来的。
鹿无遗一边大口的吃一边说道:“自从来到村里,我就没生病过,之前我就纳闷怎么回事,现在原因找到了,我这是吃百家饭啊,吃百家饭的孩子好养活。”
“你他么还是个孩子吗?”
“我才两岁零二百多个月,怎么就不算个孩子了?”
老敖三两口把包子填到嘴里,拍拍屁股走人。
距离过年不到一个周了,村里年味可是越的浓郁起来。
这时候村里就有了鞭炮声,都是孩子们在放的散炮仗,就是一起玩凑个热闹听个响。
敖沐阳换上了一双新鞋,这是鹿执紫给他买的过年鞋,然后他决定显摆一下,就去村里溜达起来。
溜达的时候他看到敖小米带了几个小孩在放鞭炮,一帮人找了个小铁盆,用铁盆扣着炮仗点燃,每次炮仗响了都把铁盆鼓起老高,乐得孩子们哈哈直笑。
看到这一幕,老敖就叮嘱道:“你们小心点啊,别引火灾。”
敖小米从外套的大兜子里掏出一本《寒假园地》说道:“这你放心,小阳叔,我带着家伙什呢,起火了我几下子就能给拍灭!”
其他孩子也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就是,起不了火,都准备好了呢。”
“我们试过了,天气太冷、潮气太大,火不是那么好烧起来的。”
敖沐阳咂咂嘴,他怎么觉得这几个孩子的话里话外挺遗憾的呢?
他一路溜达着去了湖边,相比夏秋季节,湖水稍浅,湖泊四周出现了一圈泥沼带,有些人就拿了滑泥板在泥沼上滑动,时不时伸手去泥水里摸鱼摸虾摸河蚌。
滑泥板就是一种类似雪橇的东西,专门用来在河湖沼泽的淤泥地上行动,算是一种使用了千百年的传统老渔具,跟敖沐阳之前用过的踏槽很类似。
不过踏槽用在退潮后的海滩使用,属于简陋版的小船,有船帮和船舱。滑泥板更简陋,它就是一块前头翘起来的木板,大概有两米长,三十公分宽,中间有个手柄,这样人们一条腿跪在上面,一条腿用来蹬地,用一只手抓住手柄另一只手来摸鱼摸虾。
许久不见的两位老教授也在湖边蹲着,不知道在那里聊着什么。
敖沐阳走过去主动打招呼:“李老师、苏老师,都在这里呢?聊什么?没回去过年?”
苏鹏辉懒洋洋的说道:“今年留在村里过年,家里面没人喽,我儿子和儿媳妇要留在瑞士,就我自己一人,回去干嘛?”
老爷子前些年就没了老伴,只有一个独生子,儿子倒是有出息,在瑞士搞金融工作,娶得媳妇也是瑞士人,就等于在那边给定居了。
李继指了指苏鹏辉道:“我准备把我老伴接过来,也要留在村里过年,好歹得有人陪陪这老哥们。”
苏鹏辉笑:“什么陪着我,你们老两口自己过年有什么意思?还不是图热闹才留下了?”
敖沐阳问道:“李教授,我那大哥不回来过年?”
李继闷着头道:“儿子儿媳都是独生子女,一边一年。”
说完他又抱怨了起来:“这独生子女政策哟,坑人!”
敖沐阳道:“老师,按您这年纪来说,你们那时候没有独生子女政策吧?”
李继摇摇头道:“这政策从78年就写入宪法了,怎么没有?而且我们还是知识分子,那时候知识分子更是要响应国家政策,要不然不给你提职称……”
“嘘,妄议朝政是要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