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语浅笑,声音清越,却极尽讽刺之能事。
陈恩瑞咬着唇,试图反驳,但说出的话却苍白而无力:“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接受。”
“嗯。”宋巷生笑着点头,“是啊,我也觉得陈小姐不会做这种丢失格调的事情……只需要……”她说,“当做一切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然后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孙琪自愿给的,不是她想要的。
不拒绝不接受,之后心安理得的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陈恩瑞敛起眼睑落下眼泪,楚楚可怜的如同霜打娇花:“你就那么喜欢针对我吗?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不跟我抢东西,为什么你要抢走我所有的东西,还要觉得事情都是我的错?明明是你,明明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宋巷生笑:“我为什么会出现,这不是多亏了陈小姐……我如果不出现,你还能站在这里?”
南风瑾就站在一旁,眸光极淡的注视着眼前生的一切,但是却从头至尾都没有开口。
宋巷生轻瞥了他一眼,清清艳艳的笑道:“南总,既然两位新人都过来敬酒了,不如……我们就回敬一个?”
她状似是给了双方台阶下,给了新娘忽然跳下台的这出闹剧一个勉强过得去的理由,但实际上,不过是成心拿南风瑾来刺激陈恩瑞。
孙琪自然是顺坡就下,招来侍者端起了酒杯,将其中一杯直接塞进了陈恩瑞的手中,目光警告。
宋巷生拿了一杯,递到了南风瑾的眼前,手若柔荑,眼眸含笑,“南总。”
南风瑾低眉敛目,幽暗深邃的眸光睨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周遭一片沉寂。
新欢旧爱的戏码,谁不喜欢看,但摄于南风瑾的身份,看戏的同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就选择保持了沉默。
宋巷生扬眉,“南总,我手都举麻了,不接吗?”
她在看着他,陈恩瑞同样。
南风瑾接了这杯酒,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陈恩瑞一耳光。
他不伸手,宋巷生就一直举着,举在他的眼前,眼神坚持。
南风瑾本身是可以不接的,但他不接,就是当面给了宋巷生难堪。
一前一后,进退维谷,连宋巷生都不知道自己的胜算有多大,但她就是敢赌。
半晌,就在所有人都在窥测南先生到底会不会接下这杯酒的时候,南风瑾……
伸手了。
他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捏住了高脚杯,之后,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随后——
他眸光一厉,蓦然扣住了宋巷生的后颈,将口中的红酒尽数渡到了她的口中。
宋巷生的手撑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却没能成功。
“啪啪啪啪”。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的掌,紧接着掌声就那么连成了一片。
陈恩瑞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脸上的妆容都给哭花了,但此刻,已经没有多少人去在意。
这场婚礼,新郎新娘的风头被抢的干净,唯一能拿出来说的似乎也就是陈恩瑞忽然冲下台,到南风瑾身前“主动敬酒”的事情。
后半段的婚礼进行的很快,细节能省就省,显然孙家人也是生怕再出现什么岔子。
陈恩瑞跟个木头人一般失魂落魄的被牵动着,有人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显得心不在焉。
明眼人都知道,这显然是受了刺激,孙琪倒是一直都在她身旁,扮演着痴心不悔的痴情种模样。
在新人敬酒的时候,宋巷生去了趟洗手间,接了通电话。
电话那端的张潇潇说是已经把锦瑟送了回去,询问她是不是还在婚宴现场。
挂断了电话后,张潇潇将手机收回到自己的包里,对着身侧的青年说道:“……不管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要再试图接近Rorn,她人不错。”
锦瑟:“你觉得我会伤害她?”
张潇潇抿了下唇,“我觉不觉得不重要,你既然能报送读博,为什么要中途而废?你到底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锦瑟推开车门下了车,“潇潇,我一直都很清楚,是你,还一直觉得我只是个孩子,你也不过是比我大了个三岁,你忘了……我才是真正姓张的那一个。”
……
“现在,你满意了?”
宋巷生站在洗手台前洗手,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陈恩瑞的声音响起。
宋巷生掀眸,透过头顶上方的镜子跟她平静的对视了眼,抽出一旁的纸巾擦拭了一下手,眉眼极轻很淡,“陈小姐,哦,不对,我现在或许应该称呼一声孙太太更为合适。”
陈恩瑞攥紧了手掌:“你不要得意。”
宋巷生侧目,“的确没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做梦都想要成为嫁给南风瑾,如今却成了孙太太。”
陈恩瑞:“风谨他现在对你,不过是因为愧疚太深迷惑了心智……等他觉得对你的弥补足够了,你以为,你还能比得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嗬”宋巷生微微笑,“你既然这么有自信,还来找我刷什么存在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增加自信。”
陈恩瑞抿唇,随后默然就笑了:“你今天跟他一起来,不就是想要刺激我?你是不是很想要知道一年前,他来抢婚,带我走,为什么你儿子会在车上?”
宋巷生眸色一深,“你想说什么?”
陈恩瑞这段时间处处不顺,而宋巷生却越的风生水起,这天然的差距就像是埋在她心底的鸿沟,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途径抒。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趴在宋巷生的耳边,说:“那天,我都听到了……”
宋巷生的眼眸骤然一缩,“你听到了什么?”
陈恩瑞满意的看着她紧绷的反应,笑的越得意,她说:“我听到了……听到了那个野种呼喊的声音,风谨他在逃出来的时候,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但是,我说自己不舒服,他就把那当成了幻觉……”
在宋巷生凝然的目光中,陈恩瑞的笑容越加的猖狂,“最后那个野种他就死了……他死了!”
既然她得不到幸福,那宋巷生凭什么可以!
陈恩瑞明白那个孩子的死就是梗在宋巷生的心头刺,所以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扳回一局。
她生怕,宋巷生会忘记,会真的跟南风瑾重归于好。
“啪”宋巷生挥手给了她一巴掌,继而猛地将她按在洗手台上,陈恩瑞身上穿着婚纱,行动不便,却大大的方便了宋巷生。
宋巷生眼睛赤红的,将她的按在了盥洗池里,打开了水龙头。
冷水不断的冲刷着陈恩瑞的头,盥洗池里很快就撑满了水。
陈恩瑞的手臂不断的挥舞着试图挣扎。
愤怒之下的宋巷生力气大得出奇,她紧紧的按压着陈恩瑞,不给她任何挣扎出来的机会。
“陈恩瑞,我要你偿命!你去死吧!”
盥洗池里不断的吐出水泡,陈恩瑞整个人都被窒息感笼罩,曾经坠入水中濒临死亡的恐惧再一次的侵袭,她这才真的怕了。
她没有想到,受了刺激的宋巷生会堂而皇之的对她下杀手。
不管不顾的,如同疯子。
宋巷生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眼神狰狞而狠厉,“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要偿命!!”
偿命,给她的小宝偿命。
是她,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
她怎么能让她继续活着,她该死,她该死!!
“啊,噗,救……救……唔……”
陈恩瑞前一秒从盥洗池里挣扎着抬起头,下一秒就又被宋巷生狠狠的按了下去。
宋巷生将她的脑袋重重的撞击在盥洗池上,打算就那么活生生的溺死她。
“啊!”
有前来上洗手间的女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尖叫出声,脚步踉跄的跑了出去。
“杀,杀人了!”
宋巷生没有去阻止,她只是一心想要陈恩瑞死,其他的,她都顾不上了。
跑出去的女人,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随后也来不及看清楚是谁就急急忙忙的拽住他的手臂,唇瓣颤抖的说道:“洗手间,洗手间,女洗手间里……”
来不及听她说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南风瑾将人一把推开,大步流星的就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就在刚才,他现,宋巷生和陈恩瑞几乎是一前一后的消失了。
“去死吧,你去死吧,去给我的孩子陪葬,给他道歉,这是你欠他的,这是你欠他的!”
南风瑾前脚走进女士洗手间,后脚就听到了宋巷生的声音,“砰”的一脚就踢开了门。
当看到连挣扎力道都近乎消失的陈恩瑞以及眼神泛着杀意的宋巷生时,他眸光骤然一缩,第一时间将两人分开。
宋巷生被重力拉开,陈恩瑞失去了压力,整个人就直接从盥洗台上滑了下来。
整张脸都被泡白了,眼睛紧闭着,像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宋巷生看到这一幕,“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她看向南风瑾,说:“你来晚了,她死了,她死了!她去给我的孩子陪葬了!”
南风瑾削薄的唇抿得很紧,神情凝重的蹲下身,半跪在地上,开始给陈恩瑞做心脏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