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喜,忙笑道:“我们是去安阳,不知两位大叔,呃,能不能行个方便带我们一程呢?”
“呵呵,这有什么不可以!正好,我们也是去安阳!”那两人相视一眼,先前说话那个便笑道:“这个天赶路可不容易呢,你们运气好,恰好碰上了我们!那就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太好了!多谢两位大叔!”少年大喜,起身向那二人拱手点头施了个礼,说毕有些得意的朝陆小暑挑了挑眉毛。
他心里一欢喜,先前的怨气也消散了大半,觉得陆小暑这个人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遂主动向她笑道:“这下子咱们也可省些力气了!你说呢?”
陆小暑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懒洋洋哼了一声说道:“占人家便宜这种事情我可不大想做……”
“呵呵,瞧你这小哥说的,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呀!这不是顺路嘛!”那两人呵呵的笑了起来。
“就是嘛!”少年见陆小暑这样也不禁来气,心道有车乘还不比两条腿好使?你这混蛋就算跟我闹脾气也得分个场合轻重好不好?真是!
他又怕这两人听了她的话会生气,连忙向他二人陪笑道:“他就是这个脾气,两位大叔别介意,别介意!”
“怎么会呢!俺们不是那样人!”两人笑着起身,说道:“那这就上路吧?两位小哥可以在车上再休息,风有点大,正好我们带了毡毯,等会儿你们盖上,也好挡风。”
“谢谢两位大叔,我们真是碰上好人了!”少年感激不尽的爬上了车,回头向陆小暑道:“喂,你快点呀!”
陆小暑脸色仍旧不是太好看,白了他一眼,不声不响的也爬了上去。
“呵呵,两位小哥坐稳了,咱们这就走啦!”赶车那人将鞭子一挥,空中带出一声呼呼的响,毛驴脖子上的银铃声便响了起来,驴车也辘辘滚动着。
少年在一堆货物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坐着,惬意的叹息了一声,转头瞥见那两位大叔一边赶车一边说笑没有注意到这边,便扯了扯陆小暑的袖子,压低声音责怪她道:“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你干嘛要拆我的台?”
陆小暑莫名其妙,抬头反问:“我拆你的台?”
“难道不是吗?”少年振振有词道:“你自己不肯开口,好不容易我开口了,人家答应给咱们搭顺风车了,你看看你那脸色!哪儿有你这样的?就算你不待见我,也不至于如此吧!哼,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等到了安阳,咱们就分道扬镳!反正我还没玩儿够呢……”
陆小暑“切”了一声,索性将头扭向一旁没好气道:“我懒得跟你说!”
“我看你是无话可说才对!”少年在她面前难得底气足一回,便理直气壮道:“幸好这儿的人都憨厚朴实,人家懒得跟你计较!要不然,就等着吧,咱们走断脚只怕才能走到安阳!”
“哦?”陆小暑似笑非笑瞅他一眼道:“得罪人的是我又不是你,反正你呢,又会笑又会说,只要你多说几句好话,人家恼了我未必恼了你,大不了我自己走路、你搭你的车就是了!”
少年叫她这番话噎得气急败坏,睁大眼睛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哼,就算咱们不合,好歹也一路走了这么远,我怎么可能会抛下你一个?”
陆小暑听毕心中略宽,觉得这混账东西虽然万事不会,好歹还算是个有那么点子良心的人,不至于看到好处就屁颠屁颠的巴结上去把自己抛下了。
不过她面上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反而“哦”了一声不酸不凉的道:“你抛下我?哈哈,我巴不得呢!你不会忘记了吧?这一路上咱们到底是谁跟谁呀!”
“跟你真没话说!”少年气得干瞪眼,忿忿的不再理会她,心道等到了安阳,我还跟你一路我就是猪。
他二人后边几句对话的声音大了些,引得前边两位大叔掉过头来,笑道:“小哥俩是兄弟吧?怎么了?怎么听起来像是吵架了?”
“谁跟他是兄弟呀!”少年厌恶道。
一人哈哈乐了,说道:“少年人火气不要太大嘛,有什么话好好说就行了!肝火太旺可不好哦!”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可不就是!大叔您别介意,他就是这种人。”
大叔不以为意呵呵笑了笑,便同少年聊起了家常来。
陆小暑抱着膝盖蜷缩着靠在那里,将毡毯兜头一盖,索性闭目养神去了。她不禁自嘲,心道原来这混账姓兰啊,我才知道呢……
一过了正午,没多大会儿天色就渐渐的暗了下去,加上又是在山峦间穿行,天色暗得更快。其实才刚刚过下午申时,竟已经有了暮色朦胧的感觉了。
随着“吁——”的一声缰绳一拉,驴车又停了下来,一位大叔扭头笑道:“天色晚了,再往前走就找不着落脚的地儿了,咱们今天就在这里歇着吧!我们兄弟这条路跑了无数趟,路上打尖住宿都有相熟的人家,来,两位小哥下车吧!”
“麻烦大叔了!”兰公子客气的笑道。
陆小暑将毡毯拉开,揉了揉眼睛四下看看,一边下车一边嘟囔道:“这好像还没走多远呢,怎么就这个时候了?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安阳啊……”
赶车大叔笑道:“小哥别心急,呵呵,这一段路有点偏僻,宿头少,所以也不太敢赶得太急,往前去就好不少了!”
“不急不急!”兰公子忍不住又埋怨加警告的瞪了陆小暑一眼,生怕这两位大叔生气,连忙陪着笑脸又说了好一通好话。
这两位大叔只当陆小暑跟自家小兄弟怄气,笑了笑也没有当一回事,照样客客气气的邀请她,四个人赶着驴车在狭窄颠簸的土路上走着。
走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便看见前边山坳里有一户人家,指着笑着:“喏,就是那里了,今晚咱们就在这儿住上一宿,明天一大早赶路!”
“这里竟然也有人家,两位大叔好本事,真难为你们找得到呢!”兰公子不由欢呼起来。
“呵呵,生意人嘛,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还不都这样!”两人笑笑,一个赶着车,一个先奔上前去打招呼去了。
四个人进了篱笆院子,院子里头只有一个老头在打扫,笑呵呵的招呼了他们进去喝水歇息。
兰公子甚是过意不去,忙笑着谢了又谢,陆小暑倒是一言不。
老人家说他的儿子陪媳妇正好回娘家去了,正好家里有空房间,今晚安排他们住下并不会挤。
兰公子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先前他还在愁呢,陆小暑就算了,万一没有多余的房间,还要跟两位大叔一块儿挤,那可就真是——
叫人难以接受了。天地良心,他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并没有嫌弃两位大叔的意思,只是,他天生有点小洁癖,改也改不掉的。
晚饭是玉米馍馍和咸菜,还有一锅菜汤。比起那天在小王村老婆婆家里的待遇差劲多了,兰公子有些不适应,看看旁人说说笑笑的吃的香甜,没奈何也只好硬着头皮嚼着咽了下去。
“真是抱歉了,家里头就只有这样的吃食了,呵呵,委屈两位小哥了。”老人家见状笑了笑。
“没、没什么的!是我们麻烦了才对……”兰公子脸上一热,本来不想再喝面前那碗汤的,听见老人家这么说也只好硬着头皮端起来勉强喝了半碗。
晚饭后略略收拾,各人回房间睡觉。
这一觉,兰公子只觉得特别的香、特别的沉,陆小暑怎么摇他都摇不醒,最后狠狠的在她人中那里掐了一下,巨大的刺痛感传来,兰公子终于“啊!”的惊叫一声醒了过来。这一声叫唤却叫陆小暑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黑暗里她呜呜的挣扎着,听得陆小暑低低的声音警告道:“你别大声我就放开你,听见没有!”
见他连连点头,陆小暑才收回了手。
“你干什么呀!”兰公子气急败坏的抬手抹了抹嘴,十分嫌恶的啐了一口,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含含糊糊没好气道:“天还没亮我都没睡够呢,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拉扯我做什么?”
“你是猪啊,就知道睡!”陆小暑哼道:“笨死你得了!叫人卖了还绑人数钱呢!天还没亮?呵呵!”
“你,什么意思?”兰公子甩了甩头,却仍旧觉得眼皮子沉沉的直往下坠,意识也沉沉的直往下坠。
“什么意思?你还没感觉到吗?”陆小暑冷笑道:“你用手摸摸,看看咱们是睡在哪儿?再用力呼吸呼吸,有什么感觉?”
兰公子一呆,双手乱摸了一阵,再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顿时惊得透心凉,颤声道:“地、地上?咱们在地上?这一股泥土味,是——”
“不是地上,是地下才对!”陆小暑道。
“你别吓我!”兰公子哭丧着脸,说道:“是不是咱们遇上坏人,被活埋了?”
活埋?真亏他想得出来!陆小暑没好气道:“活埋还有这么大的活动空间,这活埋的待遇还真不错!这里应该是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