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过奖了!”陆文轩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有备方能无患嘛,二弟你说是不是?”
陆文珲低哼了一声,只做没有听见。
他已经不想再回答陆文轩的话了,再跟他说话,他怕自己会被他气死!
陆文轩便起身,微笑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母亲和二弟三弟派人去翔云客栈说一声就行!对了,院子该如何收拾都有规制,我想二弟肯定都懂的,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也许会有客人上门做客,呵呵,辛苦二弟了!”
“自家兄弟,无需客气!”陆文珲紧紧攥着拳头,控制不住的颤抖。
“大哥不吃了饭再走吗!”陆文轼勉强笑了笑。
“不必了,”陆文轩笑道:“你们慢慢吃吧!往后咱们一大家子有的是机会在一块吃饭,像今日这种机会确是没有了!”
那意思是,你们母子就好好的最后团聚一次吧,以后,就别想了!
陆老太太和陆文珲兄弟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顿时气得差点没倒仰。
陆文轩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远去,步履从容,神态稳重,陆老太太猛的抬头,面沉如霜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怨毒。
“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真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没有早早下手,以至于养成了这个后患无穷的祸胎!”陆老太太冷声道。
陆文珲和陆文轼心情也低到了谷底,陆文轩已经走了,谁也用不着再做戏,兄弟俩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母亲别为他气坏了身子,倒要看看,他有几分能耐!这陆府上下,可是我们的地盘,就怕他不回来,回来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陆文轼说道。
陆老太太咯咯笑了起来,面上一松,点头笑道:“老三说的是!不光是他,还有穆晴和那一双儿女呢!哼,我就不信了,这一个个都变得这样牙尖嘴利不饶人不成!”
一个十来岁的臭丫头,一个九岁的小子,还有一个性子面团似的女人,陆老太太一想到将来可以使劲的揉搓他们,将在陆文轩这里吃的亏统统找补回来,心情便觉一阵舒畅!甚至恨不得他们一家子立刻就搬回府中。
陆文轩再厉害,还能时时刻刻护在他们母子母女面前不成?婆婆摆布儿媳妇——哪怕这个儿媳妇顶着侯夫人的名头,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事实证明,如果陆老太太能够未卜先知的话,她绝对绝对不会盼着陆小暑母女母子早早进府,而只会盼着他们永远不要进府的好!
陆文轼心里也一阵松快,笑道:“母亲说的是!这本性难移,哪儿能说变就变,到时候母亲还得多用些心思,好好调教调教大嫂,省得大嫂那软和性子在外人面前失了侯府的体面!”
“说的是嘛!”陆老太太得意笑了起来。
见往日话较多的二儿子反倒坐在那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言不,陆老太太便叫道:“老二,你觉得呢?”
陆老太太连叫了几声陆文珲才“啊”的一下回过神来,却是满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先前母亲和兄弟说了什么。陆老太太又说了一遍,他才勉强笑笑点头说是。
“你怎么了?”陆老太太不由诧异问道。
陆文轼心知肚明,瞅了二哥一眼不吱声。
陆文珲便怏怏说道:“没有什么,只是想着时间紧迫,既要腾出景明堂收拾打扫,我们那一大家子还得另外收拾院落安置,我在琢磨着该怎么弄呢!”
陆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来,方才小小的畅快霎时不见。景明堂是必须要腾出来的,而且还要按照侯爵的规格好好的布置妥当,否则被陆文轩抓住了把柄,事情可大可小,谁也说不准。
这府上除了景明堂,最好的要数三房如今住着的景秀堂了。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三房在景秀堂住的好好的,总不能叫他们把院子腾出来给二房,让他们再另住。
陆老太太只得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看景芳堂的屋子还结实,这些年也都有人不时打扫,先收拾几间出来,你们先搬过去,往后有的是时间布置!”
“也只好如此了!”陆文珲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陆文轼也松了口气,便说道:“大哥不用太担心,咱们府上人手还是不少的!大不了这几天大家伙儿都辛苦辛苦,想必还是来得及的!回头我就叫我家那位过去帮忙去!”
“多谢三弟了!”陆文珲朝他点头笑了笑,笑容看似和蔼欣然,心里仍旧别扭着老大的疙瘩,暗暗责怪陆文轼不懂事,不懂得长幼有序。
按照长幼规矩,景秀堂分明应该是二房住的,他们三房应该住景芳堂才对。他倒好,故意装作不知,大模大样占了自己的房子,还半句表示歉意的话也没有!
还说什么帮忙收拾搬家,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算他表个态,主动说将景秀堂让出来给自己住,难道自己就会不顾手足之情的答应下来吗?他也太小看人、太小心眼了!
陆文珲回到景明堂,顾不得喝茶,便将要搬家的消息跟秦氏说了,让她速速安排,在五天之内务必将一切搞定!今日就收拾东西、差人打扫景芳堂几间屋子出来,明天就开始往那边搬!至少要腾出两天的时间将这边里里外外重新安置打扫一番。
秦氏听得有点晕,也有点不明白,睁大着眼睛,傻愣愣的瞅着丈夫,半响不做声一字。
“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陆文珲为了这事儿本就觉得憋屈,见妻子一副傻呆傻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听、听见了!”秦氏连忙点头,又问道:“可是,我没听明白……”
“你——”陆文珲有种想撞墙的感觉,恨恨的瞪了妻子一眼心里头好受了点,便耐着性子慢慢的将事情再说了一遍。
这一回秦氏听懂了,不但听懂了,而且只听到一半就懂了!
她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睁大眼睛嚷道:“让我们搬出去?还要把景明堂让出来给他们住?凭什么呀!凭什么呀!”
“凭什么?就凭人家现在是侯爷!”陆文珲不耐烦的冲着秦氏嚷嚷,没好气道:“景明堂是侯府正院,如今人家回来了,咱们还能住吗?你有没有脑子!”
秦氏呆住了,继而感到深深的痛苦和肉痛,她早就把景明堂当做了自己的家啊!这些年来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布置,这一下子——全都没了?
“那,那咱们应该住的是景秀堂,也不是景芳堂呀!景芳堂不知多少年没有住过人了,这突然间要搬进去,还叫不叫人活了!”秦氏气急败坏。
合着先前她不是没有听见,而是听见了根本没往这儿想去,这种荒唐而晴天霹雳的事情,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突如其来的生在自己的身上啊!
这叫她一时半会怎么接受得了啊!
陆文珲冷笑,不耐烦挥手道:“行了,别纠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三弟一家子住得好好的,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往日给三弟妹合不合、有没有什么矛盾,如今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别给我出幺蛾子!景芳堂怎么了?先将正屋收拾出来,往后再慢慢的整理就是了!”
他说着又加了一句很有分量的话:“这也是母亲的意思!”
见丈夫拿婆婆说话,秦氏一下子也没有了言语,扫了一眼早上才打扫过的屋子,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这么多的东西,景芳堂那边的屋子怎么放得下呢?”
整套的紫檀木嵌螺钿雕花家具、大件的古董花瓶、成套的锦绣帐幔帘栊、以及各种各样的摆设……
陆文珲听了这话恨不得将她脑袋敲开好瞧瞧里头是些什么东西,他知道她一向来护着这个小家,平生最爱的事情就是借着管家的便利中饱私囊、为这个小家谋取私利。
但是,谋利也要看时候啊!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陆文珲觉得有点儿口干舌燥,耐着性子说道:“这些家具什么都不准动,包括这些帐幔帘栊、摆设,还有小花园里那两块极品的太湖石和亭子上挂着的玉藤帘子,你听懂了没有?回头你开了库房,重新挑选些家具弄到景芳堂去,且将就着吧!”
这景明堂中的所有家具都是府上最好的,能随便搬走吗?搬走了,上哪儿弄更好的摆进来?况且,这些家具本就是合着景明堂的地步打制的!这一时半刻上哪儿重新打制去?哪家木匠师傅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这些、都给他们了?”秦氏难受的龇牙抽了口气,只觉得心都被人挖走了。
陆文珲哼了一声不说话,只道:“你给我快一点,五天之后他们就要搬进来!到时候误了大事,我跟你没完!”
眼不见为净的好,陆文珲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家好好的房子被搬得乱七八糟,索性起身大步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