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儿?谁让你进来的!”武功侯看到他脸色一变,厉声质问。
武功侯下意识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不由暗自后悔:这一次是他托大了!以为这是在自己的府邸中万无一失,没有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刚才出书房出来也没有锁门。
谁知,就是这么不多不少的功夫,就有人来了。
“刚才有人送了封信来,我看来人很是焦急,便接了信给义父送来。见义父忙着,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送过去,不想义父就出来了!”苗楚河说着,恭恭敬敬双手奉着那封信上前去。
武功侯狐疑的瞟了他一眼,接过信,仍旧皱眉道:“你出去吧!这一次就算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踏进这个院子半步,什么事都不行,知道了吗?”
“是,义父,我记住了!”苗楚河恭恭敬敬回答,甚是不好意思笑笑,退了出去。
“父王,他真的是刚来的吗?刚才咱们说的他会不会听了去?”世子忍不住皱眉说道。
“是啊王爷,这种时候还是一切小心的为好!”另一位姓何的统领也说道。
武功侯听了儿子那么说,原本是准备对苗楚河做点什么的了,可听了何统领的话之后,又改变了主意,淡淡说道:“阿琰的命是本王救回来的,他是什么品行脾性本王看的很清楚,一向来在王府规规矩矩,对本王也是忠心,他既说刚来,那就是刚来。这种时候,你们谁也别给我多事!好了,就按照咱们刚才商量好的,都下去准备吧!”
何统领武功高强,对武功侯也够忠心,但脾气冲动,暴躁易怒;武功侯多赞了苗楚河几次,他心里便生了嫉妒,曾经找过苗楚河的麻烦。
他这么说,武功侯下意识的便认为他这是在趁机给苗楚河进谗言,因此便打消了念头。
再说了,苗楚河一个失忆的人,在京城中又无亲戚朋友。就算他听到了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世子等人听了武功侯这么说,也不敢再多言。想起方才商议的事,神情俱是一凛——那才是大事!
便纷纷告辞去了。
武功侯眼看着他们离开了,武功侯这才转身进了书房,一双眸子精光闪烁,四下打量,又将自己收藏文件的抽屉、暗格小心的查看了一遍,见并无异样,这才放心。
苗楚河匆匆离了书房,一口气松透下来,方觉双腿软,背后一片冷汗涔涔。他不敢耽搁,回房间便将方才看到的东西默写了下来,当天便抽空出了一趟府。
这一天,已经是八月初七了。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苗楚河心中再无事,武功侯但有差遣,他便去做,若无差遣,便以诗书为伴,悠闲度日,尽管他知道,这份悠闲不过是个假象。
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仅仅过去了两天,他却突然被武功侯世子叫人绑了起来。
苗楚河吃了一惊,质问道:“世子这是何意?”
武功侯世子微微冷笑,不紧不慢道:“阿琰,你别问我,这是父王的命令。谁叫你那天好端端的跑到书房去做什么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先委屈你几天了,等一切都结束了,自然也就没你的事了!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再说武功侯那天虽然没有当场作苗楚河,心里头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昨天晚上更了不得,竟做了噩梦,梦见事败被砍了脑袋!
他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一摸额头上满满的都是冷汗。
武功侯扛不住了,觉得一切的可能性都必须要扼杀在摇篮中,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无后顾之忧!
而他先想到的第一个可能性就是苗楚河,就是那天苗楚河极有可能听见了什么!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命令儿子将苗楚河暂时控制起来关入地牢中,哪怕为了买了心安也好。
等事情结束之后,自己就是皇帝,到时候再好好的抚慰他一番也就是了。
苗楚河一听心中暗叫糟糕,他反应也极快,面上一阵愕然,莫名其妙道:“什么一万万一?世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武功侯世子在说了那话之后,便暗暗注意苗楚河的反应。若是他真的听到了什么,表情必定是惊恐惧怕的,若是没有听到,自然不会懂得自己在说什么。
看到苗楚河的反应,武功侯世子终于放了心,便和气的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明白就对了!好了,总有一天——不,过几天你就会明白了!好了,这几天先委屈你了,过后父王和我都会好好补偿你的!”
武功侯世子说着手一挥,不顾苗楚河的挣扎抗议,命人将他押送了下去。
苗楚河是个可用之人,等父王变成了父皇,他自然就是太子,还得好好笼络他呢……
要不然,他才懒得对他客气!
八月十五这天如期而至。
清晨,睁开眼睛,看到投射在碧青凿花地砖上的阳光,陆小暑怔怔的有些呆。
一切都还一样,一切却又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明天,自己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迎接这清晨看见的第一缕阳光。
这一日,她一整天几乎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格外的安静,安静得都不像她了。
杜鹃、红萼等见状无不暗暗称奇,也就不敢去招惹她。
穆晴见状,心里不由得暗暗难过起来,她以为她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是在思念她远在枫叶村的养父养母,于是过节的好心情不由得也受了几分影响,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衙门里这日也放假,陆文轩也在府中,见妻子和女儿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深以为憾,便问了穆晴何故?
穆晴一开始不肯说,禁不住陆文轩再三问,心中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断断续续说了缘由,陆文轩一下子不由得也伤感了起来,感慨了几句,安慰穆晴一阵,两人便一同去女儿的院子欲安慰安慰她。
陆小暑心不在焉,听到爹娘体贴好意的说起养父母,这才知道自己的情绪表现令他们会错了意,顿时哭笑不得。见此事不好解释,索性便将错就错,在爹娘的“安慰”下回转了心情,一家子开开心心的准备过节事宜。
天色渐渐的昏暗了下来,府中檐下、廊下、院子里一处一处亮起了灯光,鞭炮声隔着墙不时隐隐传来,此起彼伏,可以想象各家人都在欢欢喜喜的准备吃团圆饭了……
陆府中祭祖之后,也同样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陆老太太称病,陆文珲有事还在衙门里没有回来,三房陆文轼原本不肯来用这顿饭,被自己的媳妇毛氏逼着,这才不情不愿的来了。
陆府这顿饭,就只有大房跟三房一起。
一顿饭下来,陆文轼一个人的沉默不语左右不了大局,毛氏甚是活跃,与穆晴相谈甚欢。
饭后,陆文轼便离开了。陆小暑差点就忍不住问他是不是要出府,转念一想这话由自己来问好像太不着调,便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反正,一来她对这两兄弟没什么好感,二来么,就算外边真的起了****,他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总能找到个妥善地方躲、不会那么倒霉吧?
花园里搭建了戏台子,摆了圆桌,树与树之间又系起了许多绳子悬挂着花灯,众人都在园中看戏赏灯。
陆小暑心系外边,哪里还有这个心思?只陪着穆晴等坐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边暗暗留神着外头的动静。
“二小姐!”二门上的婆子步履匆匆走了过来。
陆小暑的心一紧,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是不是外边生了什么事?”
那婆子一阵愕然,然后忙陪笑道:“二小姐您可真是能掐会算!廖府的三小姐前来拜访小姐——”
廖府三小姐?廖媛媛?陆小暑提起的心放了下去,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暗叫侥幸,便有些强作兴致,淡淡道:“她来了?快请进来吧!”
她对廖媛媛印象还不错,便与杜鹃亲自迎了一迎。
只见廖媛媛带着两个丫鬟青鸾、彩鸾盈盈走来,一边笑道:“原本打算去赏灯,途径陆府,我原想着先前约一约妹妹就好了,可惜一时竟忘了!试着叫人问了一问,不想妹妹竟真在府中!今晚外头可热闹呢,要不要咱们一块儿出去逛逛?”
陆小暑心道今晚可不热闹,大热闹还在后头呢,只是这种热闹还是别出去凑的好!
便笑道:“原本我也想出去逛逛的,可是突然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的,恐怕是昨天晚上着凉了,就没敢出去!正想个人说话呢,谁知姐姐就来了!”
廖媛媛听她这么说便借着灯光往她脸上细细瞅了瞅,忙道:“既然头晕赶紧屋里去吧!若再吹了风可不是玩的!我看你气色还好,晚上洗个热热的热水澡,用厚被子捂一身汗就能好了,倒不用担心!”
陆小暑原本就是瞎诌的,心里暗笑,一边与廖媛媛一起进屋,一边忙笑道:“姐姐说的是,我从前着凉了也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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