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大会?”陆小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显然十分感兴趣,忙道:“过两天吗?是在京城里举行?我怎么一点消息没听到呢?”
按理说鉴宝大会这么有吸引力的集会,早就应该传开了,可是她竟然连半点消息也不知。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周释之忙笑道:“是西域几个胡商和京城里几个顶级珠宝古董生意的商人举办的,只邀请了极少数的人参加。我这儿,还是太子送来的帖子我才知道!你若想去,到时候我带你一块儿去,你看上什么我买给你!”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到自己的男人说这话,听起来就有一股说不出的豪气,令人十分心醉的豪气。
“好!我看上什么,你便给我买!”陆小暑十分欢喜的说道,二人相视而笑。
不但圆满的将四妹妹的问题抛了出去,还捞了一场热闹看,怎么算怎么赚啊!
到了那日,一早上周释之的马车便停在陆府的后门处,陆小暑特意换了一身月白长衫,玉簪束,做了男子打扮。
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虽身量较小,看去却仍有几分风流倜傥,明眸皓齿,眉目清秀。
周释之见了眼睛为之一亮,笑道:“好久没见你这身打扮,还真有点想念呢!”
陆小暑嘻嘻一笑,道:“等会就说我是你结识的兄弟好不好?周大哥!”
周释之大笑起来,抬抬手道:“贤弟,快快请吧!”
“兄台客气!”陆小暑似模似样的回礼,两人都笑了起来。顺势把手放在周释之掌中,上了马车而去。
马车一路往城北驶去,经过闹市,渐渐的又转清净。陆小暑揭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远处湖面银光跳跃波光粼粼,原来已经到了北海一带。
渐渐的,夹道两边树荫越来越浓密,树木不但高大,而且枝繁叶茂、修剪得整整齐齐,连接着同样修剪得极好的草坪,上有各种颜色的菊花盛开摇曳。
陆小暑不由问道:“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周释之笑道:“听说是太子的一处别院,叫做别有洞天,这次的鉴宝大会也是太子牵头组织的。”
陆小暑“哦”了一声,笑道:“太子的人缘挺不错嘛!”结识了那么多的大商人……
周释之深深凝了她一眼,道:“当太子,也是需要很多银子的!”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周广道了声“两位爷,到了!”便跳了下去,打起帘子请二人下车。
陆小暑跳下马车,只见四周古木森森,却没有阴森森的感觉,在阳光明亮的照耀下,地上光斑点点,映衬着高远湛蓝的天空,古朴而透亮,令人心怀一畅。
面前是一座遮掩在绿荫中的庄园,粉墙黑瓦,朴质简单。
方正的门口两侧,垂手站着两名小厮,见了周释之出示的帖子,便恭敬放行。
几人进去,到了第二进院落的时候,周广等便被阻拦在了门外,有仆从上前请至另外的厅中喝茶,陆小暑和周释之继续向前。
内院的引路人从小厮换成了丫鬟,待遇都变了。
陆小暑瞧那丫鬟身着绣花水红褙子、白绫长裙,梳着整齐的双挂鬓,甚是甜美俏丽,便忍不住悄悄瞟了周释之一眼,见他并没注意,心中稍安。
穿过山石堆叠、奇花异卉点缀的精致小园,前方便是一座歇山式不大不小的建筑,门口一字排开垂手侍立着十六名衣着光鲜的年轻小厮,有漂亮丫鬟从屋子里进进出出。
周释之与陆小暑进去,只见里边已经来了二三十人,两人随意捡了个地方坐下。今日的宝主连带客人约莫总共会有六七十人。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厅中,显得颇为拥挤,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听起来响成一片。
“你自己在这儿坐坐,我去跟太子他们打个招呼。”两人刚坐下,周释之便小声向陆小暑说道。
陆小暑点点头,安安分分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注意倾听周围的谈话。
周释之去了约莫有两盏茶的功夫才回来,这时候这鉴宝大会也快要开始了。前方搭起的台子上,司仪正在做着简洁的开场白。
几句话过后,随着一声清亮的罗鸣声,第一件宝物在台上呈现出来,是一套十二生肖寿山田黄石印章。
每一件约两寸来长、二指宽的长方体形,立放在红绸托盘上,一头雕琢着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图样,一头留以雕刻印鉴。质地细腻温润,泛着淡淡的柔光,呈现出极好的质感。
最难得的是十二枚大小一样、色泽一样,几乎没有差别。一两田黄十两金,而如此完美的一整套,价值恐怕翻百倍也不止!
这一套印章,绝对是文人雅士们可遇不可求的精品。
一呈现出来的时候,果然引起不少人低低的惊呼。
“寿山田黄石十二生肖印章,京城白鹤斋张掌柜所有,标价白银八万两!”司仪响亮的唱和着。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声音叫道:“我出十万两!”
这声音又尖又细、不男不女,一听便是太监独有,陆小暑不由向周释之看去。
周释之便低声说道:“这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鸿茂公公,看来是没人会跟太子抢的了!”
果然,司仪再吆喝了三次,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倒是不小,但均无人再应答,显然人人都知道这太监是太子殿下的人。
接着上的是一只精美绝伦、毫无瑕疵的夜光杯,标价三万两;随后又有水晶扇、极品檀香山子、琉璃盏、如意玉、瑞脑香、波斯葡萄纹锦等等,至于极品上等的珠宝玉石、瓶炉古董亦有数件,都是寻常有市无价的极品品相,众人争相出价,场面一度十分热闹。陆小暑瞧得眼界大开。
眼看交易过半,陆小暑只管瞧热闹,周释之便笑问道:“你可有看上的?我媳妇该不是替我省银子吧?”
陆小暑抿唇一笑,轻声笑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好戏在后头’么?这些东西固然是好,没准后边还有更好的呢……”
说话间,陆小暑的目光便定住了。周释之朝台上一看,只见司仪请上的是一串血玉手串,鲜亮红艳的颜色十分诱人,一看便叫人挪不开眼睛。那一颗颗串珠皆有指头大小,通体浑圆,更难得的是一粒粒大小也是一样,轻轻触碰,声音清越。
美人纤纤素手莹白如玉,戴上这血红透彻没有一丝杂质的手串,红白相映,定是说不出的妖娆美艳!
“你喜欢这个?我看也很好!”周释之便笑道,听得上头叫价“八千两!”,便道:“一万两!”
之后又有好几轮加价,周释之花了两万五千两方买了下来。
陆小暑瞧着虽是喜欢,却忍不住又肉痛起来,小声嘟囔道:“两万五千两不知能买多少对不错的好镯子了,天天换着戴能戴上一个月不重样呢!”
旁边不知谁听见,“扑哧”轻笑了出声,陆小暑不由没好气瞪了一眼。
周释之凑近她轻笑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千金难买心头好’么?只要你喜欢,这么些银子值得什么!”
陆小暑道:“你——将来不是还要用到许多钱么……”后边的声音压得极低。
察觉到旁边先前偷笑那男子目光有些怪怪的瞧过来,陆小暑先是有些奇怪,低头看清自己身上的男装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不由朝那男子狠狠瞪了一眼过去,低骂道:“瞧什么!没见过吗!”
那男子没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清俊、这么嫩、明显男生女相的小哥儿凶狠起来完全变了个样,不由撇撇嘴轻轻“切”了一声,一脸鄙夷的转开了头。
随后呈现的几件都是珠宝饰,陆小暑没再要,周释之见一粒寸余长、形如茄子的畸形珍珠十分罕见,便也买了下来,准备事后再请匠人镶嵌做成坠子给陆小暑戴。陆小暑拗不过他,便也受了。
接近尾声时,当一幅碧藤山人的“雪松清溪图”挂出,那司仪称之为“绝品”的时候,陆小暑终于不淡定了,嘴里一口茶撑不住差点儿喷了出去,呛得直咳嗽。
周释之忍着笑,替她拍着背后顺气,小声说道:“媳妇儿,不用这么激动啊!”
“激动什么呀!我是吓的!”陆小暑没好气,心里既得意又忍不住怦怦直跳,轻笑着问周释之:“你说,这幅画会拍出多少银子?”
“无价。”周释之不假思索的道。
“就会哄我呢!”陆小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可是喜得要开出花来,喜滋滋的坐等拍卖。
“这可是无价之宝啊!那碧藤山人存作本就不多,如今已然离世,他的画可都成了绝唱了!别说买,平日里就是想看一眼也难得呀!诸位,这次的机会切莫错过咯!”
司仪掠了掠下颔的小撮胡子,摇头晃脑说得激情澎拜而且陶醉,底下的陆小暑却气得手心凉。
碧藤山人已然离世?这是哪个混蛋说出来的话?有没有点责任心啊!她陆小暑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