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怎么能不担心?”皇后蹙眉,轻轻说道:“太子妃是这样,太子八成也消停不了,等他从祖籍回来,谁知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本宫耐心也不多了,不想再等了……”
晴姑姑心头跳了跳,下意识握紧了紧手心。
得知荣郡王府与廖府结了亲,订的就是廖府的三姑娘廖媛媛,陆小暑也不由代她欢喜,特意与晴岚郡主上门去道贺了:她可算是得尝了心愿了。
家里头四妹妹的亲事也近了,家里头如今正忙着各种准备呢!虽然钟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陆家却是头一遭嫁女儿,总得办得隆重些。
因此别说毛氏、穆晴忙个不停,便是陆小暑也被拉去帮了不少忙。
想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有了去处,自己和周释之的未来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陆小暑忍不住心里有些惆怅。想着想着又好笑起来:自管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理会得了那许多呢!外人怎样他们管不着,但是她和周释之,双方是谁也不会放开谁去的,这便够了!
陆怡慧的嫁妆正色色的准备着,毛氏什么都用最好的,账自然从公账上走,陆文轩和穆晴私房不少,也瞧不上公中这几个,加上陆怡慧又是个可人疼的,多赔给她一些也没有什么。因此上半个不字也没说过。毛氏心头暗暗欢喜,待穆晴不觉更亲近了几分。
陆小暑见了暗自好笑:这个三婶娘,倒是做得明显,丝毫不怕人说的!
不过这样的人心思单纯,反倒是个好的。
到了十一月二十六的吉日这天,钟家的花轿临门,风风光光的将陆怡慧抬了出去。一百二十台的嫁妆披挂着红绸红花,浩浩荡荡跟在后边,引得无数的人围观,大姑娘小媳妇们瞧得眼馋不已。
周释之也混在人群中看热闹,自然是随在陆小暑身边的了。见状忍不住也有些眼红心热,便悄悄向陆小暑小声笑道:“等咱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办得比这更加热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陆小暑“扑哧”一笑,小声轻笑道:“你的意思是——要给我准备嫁妆吗?你是要娶媳妇儿还是要嫁女儿啊?”
周释之笑道:“当然是娶媳妇儿!我给你准备嫁妆有何不可?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陆小暑横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十分欢喜温暖的。她知道他为了她,是什么都情愿做的。
可是,没准儿将来他们两个便只落得个隐姓埋名浪迹天涯的下场呢,至于婚礼什么的,还是不要期望太多的好,万一到时候失望,太不好受。
而且,她也不想让他太内疚。
三皇子虽然托人带了口信给她,请她放心,一定不会难为她。然则陆小暑却感觉到皇后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她费尽心思将自己的婚姻捏在她的手里,岂能轻易松口?
“其实只要我们在一起,这种形式上的东西要不要都无所谓的啊!”陆小暑假装不在意的笑嘻嘻说道,偏着头想了想,又笑道:“不过呢,蜜月是一定要度的哦,这可不能省!”
“蜜月?”周释之愣了愣,笑道:“这又是什么古怪说法?”
陆小暑撇撇嘴,笑道:“就是,成亲之后带我出去玩儿啊,天南地北,哪儿好玩咱们就去哪儿!玩够了再回家!”
周释之目光闪了闪,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和人群,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的捏了捏,柔声道:“只要你愿意,去哪儿玩都行!”
他何尝没有听出来她的意思?她是在担心,担心将来有朝一日不可能有这一天而不愿意让他到时候会觉得内疚了!周释之心里有点儿涩涩的难过,原本以为只要平反了家族的冤屈,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剩下的日子,他要为自己而活,可谁知,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心愿却也那么不容易达成!
这世间的好事儿,似乎他就没摊上什么啊!娶个媳妇也那么难。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反悔!”陆小暑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
周释之也笑了笑,心中不由一暖。
三天之后,陆怡慧在钟玉楼陪同下回门,毛氏见女儿容光焕,大红绣富贵牡丹的袄儿映得一张小脸莹白如玉,满脸娇羞的喜意,与先前在家时另有不同,便知她过的如意,总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穆晴等也都代陆怡慧欢喜,想起自家这个女儿,不禁却又头疼起来。
陆小暑见自己的娘用那么样一种眼光望过来,便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忙不迭的寻了个借口逃了出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十一月底的时候,周释之忽然接到了太子的来信,请他立即去一趟旧都。
原本,十一月中旬太子就应该从旧都启程回京了,可是却不幸在当地患上了风寒,病得有些厉害,只得留在当地养好病再启程。
消息传回来,皇后、太子妃等都急得不得了,忙忙的传了报信之人细细问了一遍,又派了太医院的得力太医带上各种药材前往旧都为太子诊治。
太子已经多年没有去过旧都,且那边气候比之京城更为寒冷,加上他多少也会有点儿心郁于结,会病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祥庆帝见皇后、太子妃等如此,尤其是太子妃的某些言论入了他的耳中,他反而更添了几分恼怒:太子妃这是在怪他呢!怪他这个做父皇的狠心!她却不先想想,那个逆子做出了什么好事儿!罚一罚他难道还不应该了?
祥庆帝的心里,越的远了太子。
周释之得到太子传召,心中微微有些疑惑起来,他猜不出来太子这是想要干什么,但是有一点很明白:他应该并没有生病!他又不是郎中,他莫非传他去给他治病不成?
左思右想,他仍然决定前往一趟。
不为别的,就为他当初既然答应过太子在一定范围内会帮他的忙,他要见自己,自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不去。
至于到了那边,那便再看形势而定了。
倘若他的吩咐强人所难,他自然有法子推脱应对,横竖不会如了他的意便是了。
思量已定,周释之便叫来杜仲、薛恒二人,将京城中一切交待给了他们,又去见了陆小暑,只说自己有事需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至于是去做什么,他不忍她担心,并没有同她说。
但是却交给了她一封信,在心中将此行详细的说明了前因后果。
周释之叮嘱陆小暑:倘若自己过年后还没回来的话,便请她将此信交给杜仲和薛恒,令他二人拆看。
倘若在这之前他回来了,便来她这儿取回这封信。
他虽然觉得以太子的智商并不能要挟他做什么,但凡事总要做好两手准备不是吗?万一一个疏忽着了他的什么道道呢?到时候再来后悔可就晚了!
他跟陆小暑说的时候,虽然语气淡淡,脸上还带着笑,一副无所谓的轻松神情,可陆小暑还是敏感的嗅到了什么不寻常,不由睁大双眼紧张的望着她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去干什么?”
周释之心中暗叹:她真是太敏感了点,没想到自己如此漫不经心的遮掩,还是没能遮掩过去。
“就是出京一趟去办点儿小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之所以如此交代你一声只不过是防备着万一一时脱不开身罢了!京城里许多事情要人手处置,若是我回不来,这信里头便是交代杜大叔和薛二叔该如何处置的!”
周释之无法,只得耐心解释了一遍。
“真的——只是这样?”陆小暑将信将疑。
周释之没有哪里不对,但就是太对劲儿了,所以她才会觉得不对劲。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呢!”周释之好笑起来,温言笑道:“好好等着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陆小暑撇撇嘴,说道:“说得似乎我拉着你问话就是为了要你的礼物一般!我有那么无聊嘛!”
周释之大笑起来,同她闲话几句,终是说的她勉强信了自己,这才去了。
周释之走后没有几天,林放忽然又进京了。
这次他却没有上陆忠家去拜访,而是在茶楼中偶遇陆小暑。
陆小暑见了他欢喜异常,上前笑道:“你什么时候进京的?我怎么不知道呢?也不说给我说一声!我哥同你好久都没见面了吧!”
陆小暑说着,就要带着他一块儿去养父母家中。
林放却显得有点儿心神恍惚的样子,见了她勉强笑了笑,只随口敷衍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她要拉着自己去陆家,忙笑道:“这个,大年下的,他们府上不知有多忙呢!还是算了、算了吧!过些时候我再去拜访也不迟……”
陆小暑却不以为然笑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从前还是常来常往的呢,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客气了?还有呢!”陆小暑提起来便忍不住有点儿恼火,瞪他道:“我还没问着你呢,上次你来京,回去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啊?我原本还想送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