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的晚上,天阴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细雨,丝丝缕缕的飘落,带来了点寒意。
京城的郊外,有一处僻静的庄子,两百多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带着百来个塞住嘴,捆住手脚的五六岁的小孩子,带着他们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官差。
在黑衣人眼里,这官差自然是不值一提,可以说是随便出手就能离开。
可是谁也没料到,外面竟然还有埋伏,不仅有一批批的暗箭射向他们,还有武艺极高的黑衣人,这下只能丢下孩子逃窜。
暗卫出来二百多人,回去却变成了一百多人,孩子也没有带走。
皇上在长春宫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气的差点吐血,浑身散出噬人的煞气:“他们竟然敢背叛朕。”
天机道长看着皇上浑身带着杀气,也不敢走近,低声道:“皇上,就怕明儿还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可能是因为盛怒,皇上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抽一抽的疼,心跳快的有点不对劲,这让他觉得不对劲,深怕自己又犯病了,凤眼阴森森的盯着他道:“朕等不及了,今儿晚上你就赶紧开炉炼丹。”
天机道长有点犹豫的道:“皇上,可是准备炼丹的血不够……”
皇上大步的走出去:“那个小孩子不是很久没放血了吗……”
……
余娇仙在听到太监的传话后,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的道:“好,劳烦公公等我一会,我先给孩子梳洗了。”
床上的孩子最近养的好,好不容易多了点肉,看着也是脸色红润了点。
她眼神带着绝望,微微颤抖的把一直贴身藏着的小药瓶里的药沫倒进了小碗里,随即哄着还不愿醒来的儿子喝下。
虽然她现在做的是滔天大罪,这想谋害皇上,要是被查到,肯定是娘家和夫家都会被自己连累。
可是要是不这么做,自己的儿子肯定会没命。
哪怕她平时真的不能算是好人,可是却愿为自己的儿子去拼一次,儿子这么小,她真的舍不得他落到这下场,就算是要死,自己也要陪着儿子一起,免得黄泉路上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会害怕。
……
皇宫里,哪怕现在已经是天黑了,可是主要路边的还有各位主子门前的大红宫灯还是很亮堂,把黑夜照亮成了白天。
不过,很多偏僻的地方,就显得阴森了。
可是哪怕是灯火通明,皇后的坤宁宫里却依然是显得冷冷清清的。
皇上一边让人去那出事的地方毁尸灭迹,一边去皇后那里,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就是被皇后摆了一道。
皇后才睡了没多久,就被皇上吵醒了,看着他像是想杀人的眼神,觉得自己真的好冤:“皇上,我真的是想为皇上分忧解劳,怎么敢让人动手。”
皇上看着她冷笑:“不是你是谁,明着给朕献人,暗着就给朕来一刀。”
“皇上,臣妾真的冤枉啊……”
皇上也不管她冤不冤,煞气十足的样子,就像是杀神一样:“坤宁宫里的任何人都不许进出,要是有违者,杀无赦。”
话才说完,皇上就转身大步离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快三更天了,黑夜寂寂,细雨斜飞,显得很是凄凉。
皇上大步的来到了惠妃这里,这个时候是睡得正香的时候
惠妃听到皇上来了,自己在吴嬷嬷的服侍下起身,换上了一袭家常的蜜合色妆锦长裙,满头黑披在肩后,遮住了她的臀部和大腿。
“皇上,您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依依看着他脸色铁青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会好。
“我被皇后摆了一道,这些日子,你要格外留意皇后,刘妃她们,我觉得醇亲王府要联合她们动手了。”
惠妃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担忧的看着他:“你要不要宣太医,这要上早朝了,要不就让李公公说一声,别上上朝了。”
“不行,这个时候我不能不上朝,昨儿的事情肯定会引起动乱。”
皇上说完,凤眼一眯,阴森森的道:“既然皇后想害我,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惠妃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皇后做替罪羔羊,却一脸担忧的道:“这样会不会让护国公府他们联合起来。”
“我还巴不得呢,这样也可以顺势一网打尽。”
皇上和她说了会话,又转身回了长春宫。
惠妃神色落寞的来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外面冷风混合着淡淡的花香从窗户灌了进来,她的神色是说不出的黯然,喃喃低语:“终于要动手了吗?”
吴嬷嬷也不多劝,只是给她披上了薄薄的披风,在边上低低的道:“主子担心身子。”
“没事,”于依依应了一声,眼神落在远方,低声的开口问:“有没有打听到长春宫里和坤宁宫的消息?”
“很难打听到长春宫那边的消息,守卫的太森严了,看着都是暗卫。”吴嬷嬷说完后,声音更低:“坤宁宫这边的消息倒是已经传了过来……”
“你等下提醒景诚一声。”于依依的声音清冷冷的的想起:“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现在宫里的守卫是越来越严了,他心里还是更依重他自己的暗卫,毕竟这禁卫军多是勋贵人家的子弟,他肯定担心彼此之间有勾结。”
吴嬷嬷也低声应下:“主子说的是,不过晚上外面传来消息,等早朝的时候,肯定会大闹起来,这次的孩子离,有很多都是高门大户里的小公子和小小姐。”
于依依点了点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把事情闹大,现在就看看皇上先收拾了皇后,只要他一动手,皇后这边肯定会忍不住的,到时候……”
吴嬷嬷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道:“主子,您先去歇着吧?”
“大公子回来多久了?”于依依看着黑夜,低低的叹了口气:“他回来快半个月了,我都没见过他,真是……”
这个时候,她察觉到了有点动静,猛然看去,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撑着油纸伞从阴暗的角落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漫天的细雨,男人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走来,穿着青色的直裰,闲庭信步的就像是走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样从容自在。
就像是男主人从外面归来,丝毫不觉得这里是他不该来的地方,而是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的归宿。
于家诚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久到自己想起她就心痛;却又恍惚觉得自己昨儿才见过她,因为在自己的梦里她也是这样倚窗而立,衣带渐宽终不悔。
吴嬷嬷看见他来了,低头退下去外面守着,不知怎么的,她看见他们的眼神就觉得心酸酸的,有想流泪的冲动。
于家诚的身手也算不错,可是却称不上是绝顶高手,这每次偷摸着进宫来,都是没有绝对的安全。
于依依瞬间红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他来到窗户前,那明亮有神的丹凤眼,眼里只有她:“因为我知道你在想我,我就来了。”
她只是静静的站着那,就美的如同一幅画,能撩起你心底最深的爱恋。
随手把油纸伞一扔,他的手一撑窗户,人就跃了进来,随后关好窗户,才把她柔嫩的双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擦,温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心疼:“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京城了,现在我可以经常来瞧你了。”
“傻瓜,这也太危险了。”她痴痴的看着他,美丽的眼里无意识的滚下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宫里戒备森严,你可不能冒险前来。”
“你放心,这边有我们的人,有人里应外合,我能进来见你一面。”
他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却觉得怀里的女人似乎又瘦了很多,腰如束素天然细,不为伤春带自宽。
看着那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低头吻去她的泪珠,温声哄她:“我来了,才七个多月没见你,你怎么又瘦了,答应我好好养身子,别让我担心你。”
“好,我答应你,”她把自己埋进他宽阔又温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的味道,只觉得心里酸甜苦辣咸般的百味陈杂。
她在他的怀里低低的道:“这要是真的动手,那肯定是死伤无数,现在真的停不下来了是不是?”
他把她抱得更紧,低低的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我们现在要是不动手,死的人更多……”
两人的拥抱充满温暖,谁也舍不得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张开花瓣一样的小嘴,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下巴,见他浑身一僵,低低的,愉悦的笑了:“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地狱,我也敢去闯一闯。”
他眼神一暗,看着她眉眼诱人之极,顾盼间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你在哪,我就在哪。”他一把把她抱起,并没有走向床,而是倒在一边并不算宽敞的榻上,这个时候,反正他们也不需要多大的空间。
依依推了他一把,担忧的道:“别闹,快要天亮了,你得赶紧走。”
“谁说我要走了,”他愉悦的低笑:“我明儿晚上再离宫,过些日子就是景诚的大喜日子了,我不能出面,到时候你也不要给太多的东西,免得引人注目。”
依依听到他不离开自己,还要待一天,忍不住的嗔了他一眼:“你胆子也太大了。”
双手却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道:“要不还是走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事,我是躲在山泉水的水桶里进来的,这搜查的是我们自己人,宫里接应的都是我们的人,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明儿晚上在出宫,快八个月没见到我,你就不想我吗?”
话才说完,他就低头用自己的唇吻住她的唇……
等到两人安静下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变亮了。
于家诚看着脸带红晕的她,低笑:“他最近怎么样了?”
“他的身子很不好,这次为了亲自炼丹,忌酒色已经快六十天了。”她纤细的手指慢慢的描画他的眉眼:“你做下的事,他都算到皇后的身上去了,我们现在不急,一切稳妥为上,尽量不要弄出太大的伤亡。”
“好,想成大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先前已经把粮草和兵器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他把皇后,醇亲王,还有些棘手的大臣都收拾了。”
两人在榻上说了会话,依依就要起身:“你等下去我那书房,那里不会有人进去,我要去看看你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替你遮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