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车子快速靠近而来,明铮没想到傅染也在这,见她弯腰似有不适的样子,心里的紧张便存不住,“小染,你没事吧?”
傅染只觉肚子胀的厉害,“我没事。”
明铮不忍看到她在明成佑走后还要强撑起MR,“走,我送你回家。”
罗闻樱眼睁睁看着男人越过她走到傅染身侧,胃里越绞痛,傅染挥下手,“我真的没事,闻樱喝多了你赶紧送她回家,我自己能开车。”
明铮还是放心不下。
傅染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我一口酒没喝。”
她跟罗闻樱道别后,径自走向停车场。
明铮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罗闻樱坐进去后系好安全带,他动引擎,视线透过后视镜看到傅染的车率先离开。
“又喝多了吗?”
她疲倦地不想答话。
明铮侧瞅向罗闻樱,她头靠着椅背,眼睛紧闭,明铮想来她是不舒服,也就没再开口。
好不容易有周末,傅染处理完事情差不多到了傍晚,天天高强度的工作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站在MR顶层办公室俯瞰,人们只当先前的明成佑站在顶端,如今看来,原也不过是高处不胜寒。
门外传来敲门声,傅染敛起思绪。
韩隽并未进来,“总裁,走吧。”
傅染尽管让他喊她名字,但韩隽仍执意带上称呼,傅染拉起百叶窗,他们都是跟着明成佑打拼至今,她虽然接管了MR,但始终不如明成佑般深得人心。
“你先走吧,我今天有点事要处理。”
“好。”
韩隽转身的瞬间,傅染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车钥匙大步走出去。
线条流利优美的白色宝马车滑出保安室门口,傅染打开车窗,恰好是西行的方向,车速开得越来越快,瑰丽的晚霞如野火般蔓延的如火如荼,傅染踩了油门,极致的车速,迎面而来的,仿佛是要在火焰中冲出一条道路来。高速的另一端衔接于远处,凛冽之势,把中间劈开后一分为二的殷红擦过白色车身。
傅染打开音响,似是嫌舒缓的音乐不够,又换了激情澎湃的舞曲。
尽管如此,仍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亢奋似要跳出心脏,她握住方向盘的手唯有紧抓着才能让车子不偏离出去。
傅染驱车来到一座别墅跟前,红色墙体在夜幕中越显得刺眼夺目,两扇沉重的铁门拉开,傅染的车子咻地开进去,铁门再度合起,远望而去,不留任何痕迹。
花园内,两个娃娃在嬉闹,年长一些的应该是哥哥,年幼的跟在后头,是个粉嫩可爱的小公主。
有花匠在定期修剪,保姆则围着两个孩子团团转。
傅染跟了一名男人进到屋内,里头和外面完全像是两个世界,屋内瞬时袭来阴冷,傅染还不忘调头看了下。
客厅的门已在她身后沉沉掩起。
她顺楼梯走向二楼,男人将她带到书房前,轻叩两声后,他把门拧开,“请进。”
傅染来到书房,脚步声被柔软的拉毛毯吸附,书桌跟前的男人抬起头,“来了。”
她坐到男人对面,从挎包内掏出张支票,压着桌沿后推到他手边,“聿少,我说到做到。”
聿尊修长的食指拈起后轻弹,“这可是笔不小的数字。”
“我男人的命还得靠你周全,拼了命我也要凑齐。”
聿尊笑着将支票塞入抽屉内,“要见见吗?”
“我……什么时候能将他带回去?”
“现在恐怕不行,”聿尊起身走到窗边,手掌拨开窗帘,目光定在两道小小的身影上,“目前还是关键期,他的身体恢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之前消瘦的太厉害,他现在需要静养,还有些康复训练,放心吧,”聿尊侧过身,神色浅漾起暧昧,“再过几个月,我会还你个强壮如狼的明三少。”
傅染颈后有种烧起来的感觉。
她迫不及待站起身,“我想去看看他。”
先前的男人带了傅染来到三楼,他在转角处停住脚步,“您自己上去吧,聿少吩咐过,别人不能靠近三楼。”
傅染手掌抚向栏杆,她微用力,手指还是在颤抖。
三楼很是宽敞,傅染看到一间房间的门敞开着,她站在门口并未看到人影,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她看到不远处有扇门隙开道缝,她走近后用手微推了下,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眼中,跑步机调了慢速,男人正在迈开步子运动,傅染用手掩住嘴,眼里碎成的晶莹那个熟悉的影像慢慢在拼凑起来。
走出别墅,园子里的孩子们还在玩,傅染看到陌笙箫迎面走来,“见到了?”
“嗯。”
“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吧。”
傅染看到乖乖蹲在笙箫脚边的海贝,她软下语调,“不了,我最近可能被盯得挺紧的,还是小心些为好。”
笙箫目送傅染离开,客厅内传来悠扬的钢琴曲,是萧亚轩的《类似爱情》。
她唇瓣轻抿,脚步欢快进去,果然看到聿尊坐在钢琴前,笙箫走近后被他拉坐到身侧,她的一只手已经不能再弹琴。
而今,聿尊便是她的另一只手。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手指尖娴熟的动作,就像是同一个人在弹奏。
傅染放慢车速,眼里这会还有湿意,前方的路透出种模糊。
她透过内后视镜,能看到自己勾翘的唇形。
MR会议室,韩隽简单介绍本季度的业绩及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傅染将连夜赶出来的企划案让倪秘书分给各人,她之前交由韩隽看过,经过两人商量更改后才最终确定下来。
公司其中一名年长的董事看过后,将企划书合起放到手边,“三少不在MR的这段期间,公司事务要全权交托在你手里吗?”
“洪经理有疑义?”
“之前MR二少也接管过一段日子,我认为没必要频频换决策人,这样容易造成人心浮动,对公司反而不利。”
傅染不止一次要面对这种质疑声,“洪经理,这不是换决策人的问题,我只是代为接管,再说成佑之前也给了我委任书。”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傅染示意韩隽继续开会,“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她转身走出会议室,看到来电显示,浅弯起唇瓣后走到落地窗前接通,“喂。”
慵懒而熟悉的声音,隔了这么久,这么远,第一次通过电话传入傅染的耳中。
“今晚过来吗?”
傅染抬起手腕看下时间,“还不知道这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男人却不吃她这一套,“来时记得将你朋友上次送的情趣内裤带着,找不着你记得去买。”
傅染气结,脸色涨的通红。
“我不去!”
转眼间,瀚瀚都四个多月大了。
傅染抱着孩子去明家,这天是周末,小家伙穿着条米妮的背带裤,一个贝雷帽戴在脑门上,傅染才下车,李韵苓便从屋内迎出来,“瀚瀚,想死奶奶了。”
她把孩子从傅染怀里接过去。
傅染眼角淬笑,“妈,瀚瀚都能翻身了。”
“是吗?这么快。”李韵苓手指勾起瀚瀚的小手,“呦,我们瀚瀚这么厉害了啊?”
傅染跟月嫂将孩子的东西拿进屋内,李韵苓站在门口,眼睛不经意瞥到她唇角扬起的笑意,心却蓦地一沉,明成佑才走不到半年,傅染却已经能像个没事人似的。
李韵苓抱瀚瀚进屋,傅染环顾四侧,“二哥不在吗?”
“他有事出去了。”
傅染把衣服和尿不湿等放到瀚瀚的婴儿床内。
李韵苓在沙上哄瀚瀚玩,眼睛时不时盯向傅染,“小染,公司的事还顺手吗?”
她点点头,“挺好的。”
李韵苓敛起神色,“我听说公司最近失了几单生意,数目还挺大的。”
“妈,有些事都是难免的。”傅染不以为意,李韵苓暗中作梗的事她也不是不清楚。
“实在忙不过来的话,还是让明嵘进去帮忙吧。”
“二哥有自己的公司,怎么好意思?”
李韵苓接口道,“小染,我听说你们最近在争取四海城的项目,这样吧,你和明嵘都以MR的名义出去,谁要能把这单子拿下,谁就接管公司。”
傅染端茶的手微顿,眼抬起望向李韵苓,“妈,您为什么执意要让我离开公司?这三个月来我也很努力,眼看公司正步入正轨。”
李韵苓心头烦躁,抱起瀚瀚二话不说上了楼。
如今掌控权在傅染手里,她不肯交出来,李韵苓逼也没用。
周末,傅染带瀚瀚出去玩,在爱婴坊买完东西准备去商场,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内差点同出来的男人撞个满怀。
“小染?”
她抬起头,看到是李蔺辰。
“你儿子?”
两人坐在露天咖啡馆内,傅染不能喝咖啡,点了杯果汁。
“对,四个月了。”
瀚瀚这会在傅染的怀里睡得正香,李蔺辰端详着傅染的脸,“三少呢,似乎一直没见过他。”
“嗯,他在国外。”
傅染语焉不详地错开话题,“你最近还好吗?”
“老样子。”李蔺辰话不多,“家里在安排相亲,可我没兴趣。”
傅染想起上次的事,心有愧疚,“你跟龚愿,真的没可能了吗?”
李蔺辰啜口咖啡,“别提了,跟她更加不可能。”
“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叫你出来,取消婚约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事。”李蔺辰用匙子在杯中轻搅动,“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他若有所思地将视线落到瀚瀚脸上,“我还说过,你哪天想结婚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你还记得呢,”傅染想转移话题,“我已经找到幸福了,你得抓紧。”
李蔺辰若有若无地勾起抹笑。
傅染告别李蔺辰后,让月嫂带着瀚瀚先回依云府,方才在咖啡馆李蔺辰的话让她心里有些疙瘩,也许是傅染多心,他可能并不是有意试探,应该只是想起后无意识这么一说。
傅染双手握紧方向盘,再经过一条街就能到达别墅。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放慢车速后翻出手机接通。
里头的男音带着不容置喙地冷冽,“赶紧绕开,有人跟踪,今天暂时别过来。”
说完,已经挂断。
这就是那个叫聿尊的男人,做事干脆,说话也干脆。
傅染开出十几米后打转向灯,她目光盯着后视镜,往来车辆很多,也找不出是谁跟踪。
把车停在路边,她去酒楼定几个菜打包,出来后直接开回依云府。
往后的一个星期,傅染都不敢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