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瘸子告诉我们,他来到医院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周鹏的病房,把已救出大部分人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当然,这件事已经登上了今天的早报,周鹏是最关心救援进展的,郭瘸子和郑宜还没到医院,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对郭瘸子是千恩万谢,说等他出院就兑现承诺,刚好这几天我们可以继续救人,回头一起算账。
郭瘸子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办法,毕竟人在医院病房躺着,也没法逼周鹏马上拿钱。
但他也旁敲侧击地告诉周鹏,要想救下一波人,得先把上一次的帐结了,否则免谈。
恰好这个时候,周鹏的家人来看他,于是周鹏就让家里人取钱,并让郭瘸子一起去。
但他们前脚刚离开病房,周鹏就像是突然中了邪,在病房里闹腾起来。
郭瘸子返身去看,被周鹏跳起来按在地上,死死掐住脖子。
那周鹏当时力气大的可怕,好几个人过来都拉不动,眼看郭瘸子被掐的直翻白眼,都快断气了。
幸好郭瘸子也是有点本事的,当场掐了个破煞诀,两根手指头直接怼在了周鹏的脑门上。
这一下子周鹏就抵受不住了,当场就翻倒在地,浑身痉挛,口吐白沫,一双眼睛凶光四射,但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马上有医生护士把他送去抢救,结果没救过来,死因是神经异常兴奋导致的心源性猝死。
这一下郭瘸子傻了眼,周鹏的家人也没人提奖金的事了,哭天喊地的去办后事去了。
而且郭瘸子还很可能担上一些责任----对方家属一口咬定,要是没有他那一手指头,周鹏也未必会死。
看着郭瘸子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不由忍俊不禁,这老家伙满眼珠子都是钱,这回总算是吃瘪了。
其实那笔钱收不到倒是没什么,这么多人在场作证,周鹏的死也怪不到郭瘸子身上。
但周鹏这一死,我们就无法从他这获得更多的线索了。
我们虽然救出了三十多个人,可他们为什么会去那里,甚至通过暗河进入地下陵墓,我绝对不相信这是意外。
幕后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郭瘸子叹口气,说:“其实我应该想到的,周鹏虽然死里逃生,但他也被阴兵冲体,按理说是活不成的,是我大意了……”
我安慰道:“这也是他的命,你不用自责,我们都大意了。”
郭瘸子眼泪都快下来了:“十多万啊,都泡汤了啊……”
但这也没办法,人都死了,又无凭无证的,这笔钱肯定是泡汤了。
我没把沈石头家的事情告诉郭瘸子,他腿脚属实是不方便,如果要再次进山,不能再折腾他了。
再说,这没钱的买卖,估计他也不能愿意去……
就在这个时候,赵局长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是我们帮忙救人立了功,已经给我们报了见义勇为,估计每个人能有一万块钱的奖金。
听到有钱了,郭瘸子总算开心了一点,叹口气说虽然少了点,也总比没有强啊。
于是我们就在医院门口散了,郭瘸子回去休息,我则是和沈石头一起返回了白庙屯。
这次我们是有着明确目标的,就是前往山里寻找守山人。
村里的救援工作已经到了尾声,虽然还有十多个人没找到,也有救援人员在继续搜救,但实际上结果也就这样了。
大家都知道,那些人已经不可能救出来了。
在村里,我见到了那个小女孩。
救援队的杨队长告诉我,无论他们怎么询问,这小女孩始终一言不发,而且其余的那些人也都问不出什么,他们完全不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
现在司机周鹏也死了,就更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公路上突然转移时空跑到大山深处了。
我问他这件事会怎么定性,杨队长踌躇了一下才说,如果司机没死的话,这件事还不好下结论。
但司机既然死了……那就好办了。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所有责任最后都会扣在周鹏的身上。
反正,死无对证。
杨队长走后,我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来,把先前那几张纸条递给了她,然后轻声问她,还记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了。
小女孩低着头,紧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花,沉默了半晌,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看来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太大了,我只好安慰了她几句,然后便和沈石头一起进了山。
路上,我问沈石头那个守山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村里人会说他早就死了?
沈石头告诉我,那人姓罗,以前就住在白庙屯,但他是个怪人,村里人人都排斥他,甚至厌恶他。
因为他不但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个残疾。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石头脸上的表情微妙起来,带着些不寒而栗的恐惧,甚至瞳孔都微微收缩了起来。
一个傻子加残疾,居然能让沈石头害怕?
我问他,那个姓罗的到底是什么残疾,沈石头沉默了片刻才告诉我:“你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人长两个头么?”
我不由愣住,然后摇了摇头。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人长了两个头?
沈石头叹口气:“他就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我听说他小的时候,还是跟正常人差不多,除了傻一点,智商有缺陷,别的还好。但是后来有一年,他不知怎么就……”
说到这里,他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对我说:“算了,现在还不知道他是否活着,咱们还是进山找到他,再说吧。毕竟,我一共也只见过他一次。”
他不知是有意卖关子,还是真的不想说,便停止了这个话题,微微抿着嘴,往山里走去。
看他的样子,那个守山人似乎还给他的童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我问沈石头,知不知道那个人的具体住处,他便伸手指了指远处的镇狱谷,对我说:“看到那了吧,当年村里人把他赶了出来,他因为不想见到人,就选择了人迹罕至的镇狱谷,在那搭了个木屋生活。据说这些年以来,只有一个人曾经见过他,那还是五年前的事了。”
我点了点头,也抬头望着远处山谷,想着那位让沈石头都很害怕的守山人。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老家的四愣叔。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当我有一天回到家,他是不是还会和从前一样,傻乎乎的对我笑,从兜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饼子,递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