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俊打断道:“梁部长真有这么大能量?连党委书记这么重要的岗位,他都能挥作用?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岗位连我们朱部长都不一定能做得了主呢!”沈鸿志说:“沙科长,看来你还真是小看你们梁部长了,梁部长的后台是谁你难道不知道?是你们区委书记胡小英。所以,梁部长的话有时候能直接对胡书记生作用,你说他强不强?”沙俊当然明白其中道理,不过是在装糊涂。
沙俊又问:“你刚才说,三元镇副镇长蔡源,他可没有得到提拔任用啊!在三元镇都呆了那么多年了!”沈鸿志笑道:“你放心,他很快就要提拔了,上次蔡源向我们买了一批红酒,非常够哥们,我已经让蔡芬芬把一部分提成给你们梁部长送去了,并让他帮个忙,一定把蔡源挪挪屁股,这事估计很快就能见效。”
沈鸿志说的清楚,这事就假不了了!在沙俊一贯的印象里,梁建还是属于正派清廉的形象,没想到他背后尽然搞了这么多小动作,收取这么多好处,真是人不可貌相。沙俊假意说:“沈总啊,你公司里有蔡芬芬这么个宝贝,看来我以后要多跟你接触啊!”沈鸿志说:“你早知道,说不定早提拔了!”
第二天一早,沙俊从组织科出来,匆匆向办公室走去,差点与梁健撞上。梁健说了声“沙科长”。沙俊如梦初醒一般,愣了一下,然后就急忙走开了。梁健朝走向办公室的沙俊看了眼,怎么都觉得这小子今天有些怪怪的。
沙俊来到办公室问方羽:“朱部长在吗?”方羽说:“在。”沙俊说:“那我去敲门。”自从李菊不再担任办公司主任后,方羽又不愿意来人都向朱部长汇报,一般都说“在”、“不在”或直接说“你自己去敲门”,所以见部长的程序也变得简单了。
梁健从盥洗室回来,正好看到沙俊在敲朱庸良的门,等候了一会,就进去了。梁健隐隐感觉,今天沙俊的行为和举止有些诡异,却又说不出诡异在什么地方。
沙俊在朱庸良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朱庸良靠在椅子里,斜睨着沙俊:“有什么事吗?”沙俊毕恭毕敬地坐着,见问,身子往前靠了靠道:“朱部长,我有个情况想向您汇报一下。”朱庸良说:“说吧。”
沙俊话到嘴边,又变得支支吾吾了:“这是关于我们组织部某位领导的,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朱庸良心烦道:“你直接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别浪费时间。”沙俊说:“关于梁部长……”
一听说是关于梁健,朱庸良一下子坐正身子,精神焕。沙俊见朱庸良突然兴趣倍增,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人说,梁部长,在以某种隐蔽的方式收受贿赂。”
朱庸良强行压制兴奋,双手手掌盖在桌子上,严肃地道:“领导干部受贿,是要受到组织处理的。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而且你现在说的是关于我们部里的梁部长,这种事情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乱说,否则就是污蔑!”
沙俊见朱庸良严肃的表情,又有些后怕,不过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挣得朱庸良的信任,只有搏一搏了。他说:“当然有真凭实据,我不是为其他目的,只是出于对组织负责、对干部负责,才来向朱部长您汇报的!”
朱庸良道:“我相信你是对组织负责,那你详细说说你掌握的情况吧。”沙俊就把昨天听到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朱庸良。
听完之后,朱庸良抬起了脑袋,看着天花板,心里几乎大笑起来:“梁健啊,看不出来!就怕你不贪,你贪了,我就有办法。”低下头,他对沙俊说:“你帮我去安排一个事情。”沙俊看到朱庸良眼中露出一丝狂喜,也兴奋起来:“朱部长,请吩咐。”朱庸良说:“你帮我到凯旋宾馆开个房间,通知三元镇副镇长蔡源晚上八点到宾馆见我。”
沙俊说:“是,朱部长,我这就去办。”朱庸良说:“小沙,这事你办得很不错,我有一个想法,让你到办公室工作如何?”沙俊眼睛亮了起来:“能够为朱部长服务,我感到非常荣幸。”
朱庸良说:“好,你先去办事。至于你,我会考虑,近期把你调入办公室。”
调入办公室,服务朱庸良,进步的速度更快,沙俊满心欢喜地去给三元镇副镇长蔡源打电话。
蔡源接到电话,一阵兴奋,组织部长请自己去谈话,难道自己马上就要高升了!看来蔡芬芬代为转交其表哥梁健的钱真的挥作用了。
唯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谈话怎么安排在宾馆里。但组织部长找自己谈话,肯定比纪委书记找自己谈话好。蔡源带着又兴奋又狐疑的态度按时来到了宾馆。
蔡源这样的乡镇副科级干部,平时见区委组织部长的机会是不多的。朱庸良架子十足的靠在沙里,驾着二郎腿,抽着烟。
蔡源进去后,朱庸良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蔡源坐。蔡源毕恭毕敬,只坐了半个屁股。朱庸良拿了一支烟扔给他,蔡源赶紧接住,脸上笑意横生:“朱部长您好!”
朱庸良吐了一口烟道:“蔡镇长,你在三元镇呆得时间不短了吧?”蔡源一阵激动,果然是关于自己调动的事情:“朱部长,都已经快六年了。如果有机会,我真希望能够动一动。”朱庸良道:“机会当然是有的,就看你抓不抓得住。”
蔡源当然明白其中的暗示:“朱部长,我随时做好准备。”朱庸良说:“那就好。在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蔡源又挪了挪屁股,快要从椅子里掉下来:“朱部长尽管问。”朱庸良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找你来,是梁部长帮你说话了?”蔡源看着朱庸良,吞吞吐吐地道:“难道不是吗?”
朱庸良说:“没错,梁部长是找我替你说话了,但说的是反话。他说,你这样的干部最好是不要动,能力也一般,年龄也大了,而且还不懂规矩……”蔡源一惊“什么!”一声,坐不稳,一屁股落在地毯上。蔡源从地上爬起来:“梁部长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买了他表妹那么多……”
蔡源情急之下差点把什么话都说出来,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闭嘴,毕竟变相行贿,被区委组织部长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蔡源心想,梁部长认为我不懂规矩,难道还嫌我花的钱少了,那可真是太贪心了!
朱庸良似乎对蔡源的心理变化并不在意,他道:“不过,我对你的印象倒是不错。我不同意梁部长的意见,所以今天才找你来谈话。你知道我们组织部,虽然是重要权力部门,组织部大部分领导和干部都是自我要求极严的,但也不排除有些领导干部,因为手中有了些权力,就为所欲为,以权谋私,区委对这样的干部不是一无所知,我作为班长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班子里存在腐败分子……”
蔡源有些听出了朱庸良的意思,他应该跟梁健是不对路的两派,蔡源道:“朱部长,你说得没错,我觉得组织部大部分干部,都在朱部长领导下,严于律己,但有些领导,就是太贪心了!”
朱庸良说:“你指得是梁部长?”蔡源左右张望,现没人,才说:“是的。”朱庸良说:“你敢不敢举报他?”蔡源刚才听朱庸良说,梁健反对他提拔,也反对他调任,对梁健心怀仇恨,不过要他真去举报梁健,他也觉得有些不妥。蔡源支支吾吾地道:“举报?这不太好……”
朱庸良打断他说:“下次干部调动,我会向纪委提出,将你调任十面镇担任副书记,你看怎么样?但是党委副书记,比你现在的岗位要求更严,同时也要求更有气魄。而刚才我跟你说的事情,就是需要有气魄的人去干。你行吗?”
朱庸良的允诺具有强大的诱惑力,蔡源顿时就消除了思想负担:“朱部长,你放心,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离了凯旋宾馆,蔡源兴奋不已,这个兴奋来之于恨,那就是对梁健的仇恨;同时又来之于喜,那是对未来的喜,蔡源感觉自己的党委副书记职位是指日可待了。心想,就这么回家了,岂不可惜。
蔡源每遇开心事,都想要找人乐一乐。于是,蔡源打电话给自己的一个狐朋狗友赵乐,两人一起到凯旋宾馆旁边的清池会所足浴。
两人躺在床榻上,任由漂亮的足浴师给自己捏脚。
蔡源忍不住说:“你知道吗?今天区委组织部部长找我了!”赵乐说:“那可要恭喜你了,这么说,你马上就要升了?以前是蔡镇长,是不是马上要叫你蔡书记了!”
蔡源道:“有那么一点希望吧!不过,在这之前还要摆平一件棘手的事情。”赵乐问:“什么事情?”
蔡源道:“真是想不到啊,前几天我还买他表妹的酒呢!这会就要检举他了!”赵乐说:“哦,你跟我说起过,就是区委组织部那个梁健?”
蔡源赶紧“嘘”了一声:“别乱说。”赵乐赶紧领会地点头:“明白,明白。”
正在给蔡源捏脚的足浴女忽然一惊——他们说的是梁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