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秘书长身子往后靠在了椅子里,道:“我也只是听说。肖秘书长还没正式跟我说过,据说马上就要搞中层上岗了。”梁健说:“这个我也听说了。”舒秘书长身子往前靠了靠:“哦?你还知道些什么?”
梁健摇了摇头说:“其他的我并不清楚。”舒秘书长道:“对你怎么安排,你有数吗?”
梁健还真不知道这方面的情况。他原本是长湖区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调来之前就已经说好的,如果领导满意,就会给他解决副处长,所以他认为中层上岗,不过是个形式,应该会给他解决。梁健说:“这两天也比较忙,我还真没有关心过。”
舒秘书长说:“这个一定要关心啊!在机关,一步落下,就步步落下了。”梁健觉得舒秘书长这话说的没错,但一般情况下市长的秘书,安排一个副处长是起码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表示感谢:“谢谢舒秘书长提醒。”
舒秘书长把烟头在烟缸里熄掉,抬起头看着梁健说:“梁健,我自觉跟你也挺投缘,所以,有些话我就不打马虎眼了,跟你直说吧。”梁健看到舒秘书长真有话讲,就说:“请舒秘书长指示。”
舒秘书长点了点头,道:“上午,肖秘书长问了我关于中层上岗的意见。其中,就有关于对于你的安排。”听到关于自己的安排,梁健想不关心也难,不过神色上他还是尽量做到淡定。
舒秘书长继续说:“肖秘书长说,这次中层上岗,是否就安排副处长。我当时就问肖秘书长,他是怎么个意思?肖秘书长说,以往从基层上来的干部,以前是副科级领导的,上来后变成一般干部也很多,所以他建议先不安排,再看一段时间再说。我就说,可梁健不一样,毕竟他当时是区委组织部副部长,而且是宏市长看中了挑上来的人,人家来了,如果不给安排,那就太不负责任了!
“肖秘书长说,这怎么不负责任了?他现在担任的是市长秘书,这个岗位重要啊!如果能再看一段时间,如果宏市长的确满意梁健的工作,再给他安排副处长,不是更为妥当吗?我就说,关键是看宏市长什么意思?肖秘书长说,他向宏市长汇报要开展中层上岗事情的时候,宏市长说,这个事情是办公室管的,办公室定。肖秘书长就说,如果他来定的话,那么就暂时不安排。
“我说,宏市长一般都不会直接说的,但他肯定不希望通过中层上岗,自己的秘书却什么都没捞到。听了我这句话,肖秘书长说,要么还是再考虑考虑。就是这么个情况。”
说完了,舒秘书长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根,扔给了梁健,又抽出一根,自己点上。梁健把烟放在了桌面上,没有马上点燃,他看着舒秘书长问:“舒秘书长,你的意思是,这次中层上岗,会不会给我安排副处长,还是一个未知数?”
舒秘书长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了句:“如果宏市长能够明确的给出一个指示,这件事情肯定就成了。如今宏市长没说法,难保肖秘书长会有些意气用事的做法。梁健啊,肖秘书长为什么会对你有这么大的看法呢?”
梁健知道,自己的到来,让肖秘书长想安排陈辉当宏市长秘书的想法泡了汤,自然对他恨得痒痒。但他没有这么说,反而道:“我想,肖秘书长只不过对我了解还不够深吧。”
舒秘书长听说,对梁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梁健,你有这样的意识,就真的说明你已经成熟了。我觉得的,你真应该让肖秘书长对你再多了解一番。有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虽然,你现在是宏市长的贴身秘书,但你也是市府办的一名干部,市府办的最高领导是肖秘书长。即使你得到了宏市长的全部支持,但如果肖秘书长这里常常给你使绊子,你也总会很麻烦的。”
梁健说:“谢谢舒秘书长提醒,这个我懂了。”舒秘书长又说:“跟你说这些,我并不是以副秘书长的身份来说的,我是以比你虚长几岁的大哥身份来跟你说的。”
舒秘书长是想让梁健认这份人情,梁健说:“我知道,舒秘书长待我怎么样,我也很清楚。”舒秘书长笑笑说:“听说,你跟祁芸在小学就已经是同学了?”
梁健没想到舒跃波会突然提到祁芸,看来祁芸已经跟舒跃波提起过了。梁健不想隐瞒:“是的。”舒秘书长说:“祁芸多次跟我讲,说你很优秀,所以请你放心,只要我还在府办,我一定会支持你!”
祁芸在舒跃波面前替自己说话,梁健不知是喜,还是忧。他倒更喜欢祁芸跟舒跃波没有那么熟。梁健又说:“谢谢。”
舒跃波吸了一口烟,吐出两个烟圈,然后对梁健说:“我还有一个请求。”梁健说:“舒秘书长请说。”舒跃波说:“那天晚上你看到我和祁芸一同从单位回去的事情,请你别告诉别人。机关里很复杂,有些人喜欢嚼舌头,本来没什么的事情,在他们嘴里一过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喜欢添油加醋的人实在太多了。”
原来舒秘书长是想让梁健闭嘴,对看到他和祁芸在一起的事情不予置喙。梁健心道,我才没空管你们的鸟事。嘴上说了句“请舒秘书长放心,我是不会说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舒秘书长等梁健出去后,好一会,才又点了一根烟抽上了。
回到房间后,梁健依然在辩别舒跃波的那句话:那天晚上你看到我和祁芸一同从单位回去的事情,请你别告诉别人。
而实际上,梁健现舒跃波和祁芸在一起可不仅仅是一次,除了那个晚上,还有一次是周六,那天,他刚从宁州回来。只是那天舒跃波手把着办公室的门,并没让梁健进去。所以,梁健并没有亲眼看到在里面的的确是祁芸。但除了祁芸还会有谁?
也许舒跃波认为他没有察觉?那可真是掩耳盗铃了!
不过,由此可见,舒跃波也是一个小心之人,他要玩女人,也不去开房间,因为开房间是有危险的。当然在办公室玩也是有危险的。但在中国,监控设施没有那么齐全,领导的办公室根本不会装监控录像。
不安全的地方倒是电梯。梁健曾听说,有个乡镇领导玩女干部,以为电梯里没有摄像头,在电梯里就开始吮吸对方,营造刺激感。结果值班的保安看得不亦乐乎,还让其他保安一同来看这香艳的摄像,结果事情就传出去了,闹得沸沸扬扬,这位领导干部在一个星期后就被免职了,还查出了经济问题,最后闹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舒跃波则警惕的多。舒跃波在与他的谈话中,顾左右而言他,先是拿着梁健关注的竞争上岗来说事,最后才一句带过谈到自己的事情,说明舒跃波也是很一个很有谈话水平的干部。
其实,祁芸能够跟舒跃波这样的干部在一起,也未尝不是好事。只可惜,舒跃波已经名草有主,祁芸如想转正,那可得经历很多艰难险阻。在机关搞婚外情,做小三,成本虽然不高,风险却很大。
祁芸原本是梁健心中的一块圣地,如今这块圣地,却被别人开垦了,梁健心里总有一种蚂蚁爬的感觉。但梁健毕竟已经不是懵懂少年,几十年的饭不是白吃的,梁健也练就了一些自我防御能力,他对自己说了声,天涯何处无芳草!也就把这事给抛开了!
工资关系的转接是有一个过程的,梁健已经来到市府办两个多月。党员关系早就转了过来,但工资关系到这时,才算真正转到了市府办。
财务处打电话来,让他过去看看工资关系的情况。
财务处的处长是一个老处女,叫卢海梅,有人说她四十五岁,还没有结婚。没有爱情滋润的女人,老得的确有些快,看上去还以为已经五十出头了。
卢海梅对梁健说:“梁秘书,你到我们小张那里看一看,核对一下,看看有无问题。”梁健看了眼工资单,也没仔细瞧,就说:“也就那么点钱,不会差吧!”
卢海梅说:“那不行,你得仔细跟以前的对照一下。一般情况下,以前如果是我做工资的话,我也就不叫你来了,因为一般都不会错。现在,是我们小张做了。小张也是刚刚到我们办公室,有些情况还不熟悉,不能保证不出错,你还是看看。”
卢海梅所说的小张,叫张虹。是市府办最近招收的一名失业人员。市府办如果招收一般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向基层选调有基层工作经历的年轻干部,不再通过公务员和事业人员招考的途径。
这些年的实践证明,很多通过公务员和事业人员招聘途径进来的干部,大部分是应届毕业生,没有工作经历,就得重新培养。而基层干部,在复杂环境中历练过,对基层工作了解、也有了一定工作经历、对政府机关工作的套路也熟悉,将这部分人从基层选调上来,等于是让人家帮自己培养了几年,上级机关是坐收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