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梁健关于陵阳水电站开闸放水的事情,一字未提。张恒心里旗鼓不定的同时,娄江源心里也是疑惑重重。但娄江源还是选择了尊重并支持梁健,一直忍着心中疑问。直到到了张恒安排的酒店房间后,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才开口问出:“梁书记,这调水工程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过?”
梁健笑了一下,说:“这个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还记得当初与闫部长他们一同送我上任的胡小英部长吗?”
娄江源点头:“我记得。”
“是她告诉我的。”梁健说道。
娄江源听了皱了下眉头,问:“她不是宣传部长吗?为何会知道这个事情?”
梁健笑了一下,说:“调水工程需要资金,资金从哪里来?自然需要她这个宣传部长出面了呵呵,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可她不是江中省……”娄江源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后,惊呼:“这调水工程,莫非是从沿海调水过来?”
梁健笑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既然她说有这个事情,那就肯定有这个事情。不过,就算张恒愿意帮忙说话,荆州也不太可能会列入调水工程范围。而且就算这件事成了,这调水工程也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少说也要两年时间,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对目前情况,也是没什么多大的助益。”
娄江源听到此处,惊住:“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张恒帮忙?”
梁健笑了一下,说:“他不帮忙,我怎么让省里话让陵阳开闸放水?”
娄江源怔住,但他本就是个聪明的人,念头稍微一转就立即想通梁健的逻辑,不由笑了起来,说:“梁书记这绕的好大一个圈子!”
梁健谦虚的笑了一下,说:“与调水工程的耗资相比,陵阳开闸放水,几乎是零投入。钱这个东西,不仅我们太和市缺,这西陵省也不会嫌钱多的!要不然,娄山的事情,他们怎么连一毛钱都不肯吐出来!”
谈及娄山的事情,娄江源脸色难看了起来,哼了一声,问梁健:“我们的方案什么时候开始?”
“等明德回来,我们就开始。对了,良和村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梁健问。
娄江源回答:“中午联系过,当时参与斗殴的村民,大部分都已经被控制在当地镇上的派出所内,还有小部分当时没在村里所以就没带回去。据说良和村和赵前村的人对这个突情况,情绪都很激动,两个村子的村干部现在还呆在镇政府不肯走,闹着要求镇派出所放人。”
梁健听完,说:“先晾个一两天,再让刘韬出面。想必到时候,应该会好谈一些。”
“那那些在镇派出所的村民怎么办?”娄江源问:“有二十来个呢,镇派出所面积不大,吃住都是问题。”
梁健想了一下,说:“只能让他们委屈一两天了。等良和村放了人,就立即把这些人都放了。”
娄江源明显想得更多:“但是这段时间因为缺水的问题,这些村民心里都憋着一股气,现在我们来这么一手,我担心到时候会激化更大的问题。”
娄江源的担心,梁健心里也有。但以人质威胁政府,这样的事情性质过于恶劣,如果这一次政府退让妥协了,那么今后这样的事情会更多的生。一次妥协的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妥协生。梁健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即使冒着风险,也要将这样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但,娄江源的担心,也不能一点准备也没有。昨天到现在,他也一直在想,良和村和赵前村的问题,之所以无法调和,是因为赵前村拿不出那三十万。如果赵前村能拿出来,这个矛盾或许就能调解了。
只是,三十万对一个政府来说只是算是个小数字,但对于太和政府来说,却不是一个小数字。
梁健皱起眉头问娄江源:“财政上目前的状况,你比我清楚。三十万,我们拿得出来吗?”
娄江源斟酌了一下,回答:“要是硬要拿出来,也是可以拿出来。无非就是多点债,虱子多了不怕痒!怎么,你是打算由我们来出这笔钱吗?”
梁健没立即回答,娄江源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如果说,由我们来出这笔钱的话,那关着那些村民就没必要了。只要钱到位,让良和村放人是不成问题的。”
梁健摇了摇头:“钱自然不能由我们来出,但要让良和村的人看得到钱,这样他们才不会走极端。不然的话,钱看不到,反而人还被抓了起来,等于是将他们将穷途末路上逼,就像你说的,肯定会出事。所以,得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但,绑架人质威胁政府这样的事情,必须得要坚决制止。不然,今后我们会陷入很被动的局面。”
娄江源目带赞赏地看着梁健,感慨道:“我年纪比你还长上几岁,但在做事情上,你却比我更有魄力也更全面,还真是惭愧!”
梁健笑了一下,正要谦虚几句,娄江源的手机响了起来。梁健到了嘴边的话只好收了回来,娄江源拿出手机一看,抬头对梁健说道:“是明德的电话。我开免提吧?”
梁健点头。
娄江源接了电话,按了免提,说:“明德,事情怎么样了?梁书记也在旁边,你好好说说。”
明德听到梁健也在,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忙说了一句:“梁书记好。”
“好。目前那边情况怎么样?”梁健问。
谈及情况,明德的声音中明显带了一些愁绪,说:“情况不是十分乐观。现在良和村和赵前村的村民都比较激动,镇派出所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我担心会出事。”
梁健和娄江源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忧虑。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出意料,但却是在提醒两人,必须要尽快将三十万到位,否则很可能会爆更大的问题。
梁健沉吟了一下,开口问明德:“刘韬同志在旁边吗?”
明德回答:“她在镇政府那边,跟良和村和赵前村的村干部耗着。”
“能联系上她吗?”梁健又问。
“能。”
“行,那你立即让她联系我们,派出所这边,你辛苦一下,务必控制好局面。”梁健说道。
明德犹豫了一下,回答:“我尽力而为!”
梁健像是突然生气了一般,提高了声音吼道:“我不要尽力而为,我要一定!”
娄江源被吓了一跳,电话那头的明德也被吓了一跳,好几秒的沉默之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咬牙说道:“好,我一定控制好局面。”
挂了电话,梁健抬头看到娄江源带着询问的目光,他笑了一下,说:“明德性格过于优柔,不刺激他一下,他很难一下子做决断。”
娄江源听了之后,叹了一声,说:“明德的性格,确实有些优柔寡断,少些魄力。”说完,他看向梁健,说:“没想到你才来没几天,就已将他的性格特点掌握了。”
梁健笑了一下,说:“来之前就已经做过了解。”
娄江源一听,跟着笑了:“那看来你对我也做过了解了?”
“是的。”梁健笑着承认。
娄江源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梁健看着他,反问:“你想听?”
“听听也无妨嘛,也算是提升一下对自我的认知,促进我的进步嘛!”娄江源笑。
“好,那我就说说。要是说得不对,你多担待。”梁健说完,顿了顿措辞说到:“正气凛然,但过于刚正,少了一个柔字。”
说完梁健看着娄江源,娄江源等了几秒没见梁健再开口,惊讶道:“没了?”
梁健点头。
娄江源见状,苦笑了一下,说:“正气凛然倒是夸奖我了,我只不过是求个问心无愧。但,就像你说的,过刚易折,这几年确实也是屡屡碰壁。”
“现在这社会,最难得就是问心无愧。江源同志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好了。”梁健说道。
话音落下,刘韬的电话来了。
娄江源开了免提,说:“我和梁书记都在,你说说情况吧。”
刘韬先跟梁健问了声好,然后才开始汇报情况:“在钱的事情上两个村子都是一步不让。现在我们抓了人,这两个本来要打生打死的村子倒是同仇敌忾起来,一致强烈要求我们放人。哦,对了,另外那个村子也掺和进来了。”
刘韬的语气有些不对,带这些嘲讽。梁健和娄江源都听了出来,娄江源歉意地看了梁健一眼,刘韬想必在那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所以有些情绪。而且,这刘韬因为有些才华,一直以来也是比较傲气的。
不过,这刘韬确实有傲气的本钱,她草根出身,一步一个脚印从基层走到现在,关键她是个女人,如今还好些,可几年前,虽说男女平等的口号一直喊,但实际上,在领导岗位的晋升上,除了一些特殊岗位,女性一直都是不占优势的。这也是为什么,中国这么多年,少见女性当大官的。草根出身的更少。如今刘韬四十多岁,如果运气好,退休前再上两个阶层,进入省委,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现在正在通话中,这些话他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