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晗沉静地站在虚空内,望着面前的楚清狂,悬在虚空中的生命本源,还有同样被收进这里的一段闪电。
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连天劫落下的闪电都能收拢了,她望着闪电,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下,然后视线落在楚清狂的身上。
微微感应下,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她感应到这里是界珠内的世界,但是却缺少了些什么,她无法感觉到外面。
运转灵力,经脉生涩得好像堵住了般,她试了试就放弃了,嘴角却继续上扬着。
她望着楚清狂,楚清狂望着她,她笑着,楚清狂阴郁的眼睛中逐渐出现暴怒。
“楚道友,你现在是楚清狂呢?还是魔族的帝子呢?或者二者皆是你?”张潇晗轻笑着,毫不在意迎接着楚清狂眼睛里的暴怒。
“你现在很想杀了我吧,我在你的眼睛内看到了暴怒,奇怪,我却只是想要笑,我面对着你,却不知道我生命的最后时刻,陪伴着我的,或者杀了我的究竟是谁?是不是很好笑呢?”张潇晗笑出声来。
“死到临头,你很开心?”楚清狂的心脏忽然跳动了一下。
明明没有声音,张潇晗的心脏却随着猛烈地跳动一下,她的身体不由微微晃动,好像要在这虚空中跌落下去般,一缕血丝从嘴角流出来,她笑了笑:“你不用试探我了,为了把你拉进来,我用了全部的灵力,咳咳,”她轻轻地咳了下,“真是运气啊,还将劫雷拉了进来。”
“这里是你的小世界?”楚清狂咬牙道:“你以为拉我进你的小世界,我就能杀不了你?”
“嘘——”张潇晗将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地嘘了声:“小心啊,如果这里破裂了,你说这劫雷会如何呢?”
楚清狂的视线落在那段闪电上,足有五人才能环抱的闪电,好像有数十米高,悬浮在虚空中,静静的,却散着让人心悸的恐怖,他的视线好半天才从闪电中挪过来,望着张潇晗,咬牙切齿。
“你很想杀了我的,似乎我也没有道理不被你杀,咳咳。”张潇晗伸手按按胸口,刚刚那一声心跳,她的心脉都好像要断裂了般。
嘴角再次涌出鲜血来,她却连灵丹都不拿出来,还是笑着,风轻云淡般:“杀了我之前,让我先猜猜,我死了之后这里会怎么样呢?也许爆炸了,你幸运地回到九域,也许会不幸被劫雷披散,也许什么也不会生,这里只少了一个我。”
一口气说了这些,她的胸口再疼起来,她笑着,按着胸口,大口的血从嘴里涌出来,衬着她的脸雪白雪白。
他每说一句,楚清狂的面色就沉了一分,到她说出最后一句后,楚清狂的面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如果你不反对,我要吃一粒灵丹了,放心,我就是完全恢复了,也不是你的对手。”张潇晗轻轻咳了下,血已经涌到了她的手上。
她的手刚摸到手腕的储物手镯,手上就是一空,储物手镯从手腕上飞出去,落在了楚清狂的手里,张潇晗的视线随着望过去,淡漠地笑笑,视线随即就移开了,望着悬浮在这里的那段闪电。
她的视线被闪电刺激得有些眩晕,好像看到了火红背景之下飞来的简约,这里本来就不是她的世界,不是她该来的,她多活了这么些年,多经历了这么多,死,也就死了,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一粒灵丹忽然停在她的身前,她慢慢转过头,看看身前的灵丹,伸出染着鲜血的手抓过来,看也不看就放到了嘴里。
一股温热的感觉涌进经脉,舒服得她只想叹息一声,她真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对楚清狂道:“谢谢。”
楚清狂楞住了。
“减轻了我的痛苦,让我可以舒服一些,所以谢谢你。”张潇晗待药力融入到体内后解释一句。
“你不是应该恨我的吗?如果我不逼着你当这个域主,如果我不是要在荒域杀了你。”楚清狂冷哼了一声。
“可我也想杀了你的啊,”张潇晗不在意地道:“我想要杀你,自然就要承受这个想法的后果,以前我常说,杀人者恒被杀之,所以没有什么必要恨你的。”
楚清狂蹙蹙眉,张潇晗疯了吗?或者在言语中诱惑他,想要分散他的注意。
“我们聊聊吧,在我死之前。”灵药的作用下,她的心脉不是很疼了,经脉内也聚集了些灵力,她并不隐瞒了运转了一遍,便停下了。
“你要聊什么?”楚清狂盯着张潇晗的眼睛,下意识问了句。
“聊什么呢?”张潇晗重复了一句,她想要问的很多很多,可突然间又失去了兴趣。
真要是死了,了解那些又做什么呢?不知道在这里死掉了,她的魂魄会不会进入到冥界。
她忽然摇摇头,叹息一声:“都要死了,真没有什么可聊的吧,楚清狂,你说,我死了之后,魂魄会到冥界吗?”
楚清狂沉默了一会,没有言语。
不由就再运转了一遍灵力,她伸手轻轻拉过一丝生命本源,在指尖上缠绕了下,见到楚清狂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指尖转动,便侧头望过去道:“它,被叫做生命本源,可以化作灵力吸收。”
楚清狂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下,张潇晗的指尖还在拨动着:“大概要吸收这样的生命本源数百吧,我就可以恢复了。”
“你在等什么?”楚清狂冷冷地道。
“我是你的囚徒啊,总要征得你的同意的,万一我辛辛苦苦地好容易恢复了,你一掌就拍死了我,我还那么费劲做什么呢?”张潇晗的指尖缠了几根生命本源,然后又轻轻地弹开。
楚清狂只想让心脏狂跳几下,可是瞧着张潇晗嘴角胸前的鲜血,忍住了。
“你不马上杀了我吗?”张潇晗似乎耐不住寂寞般。
“如果你想要马上死,我可以成全你。”楚清狂冷冷道。
“自然是不想的,”张潇晗摇摇头:“我的储物手镯里有一座宝座,极尽奢华,我从来没有坐过,你能把它拿给我吗?”
楚清狂的眉毛跳动了一下,神识进入到张潇晗的储物手镯内,很快,一张被碧玉雕琢的宝座出现在面前,他审视了几遍,伸手一推,宝座向张潇晗这边飘来。
张潇晗伸手接过宝座,将它安放在自己的面前,这个宝座她收着很久很久了,她的手指轻轻触摸着这个宝座,奇怪了,她杀了那么多的修士,将修士的法宝储物手镯据为己有,为什么单单忌讳着这个宝座呢。
原来在心里,她真的是怕死的啊,她怕同是那个世界的一缕幽魂缠上了她。
人,真的是将死的时候才不会怕死的。
她慢慢地坐上去,这个宝座很硬,坐上去还没有蒲团舒服,也太宽大了,不适合她,但是她还是坐上去,想着那具骷髅的样子,向后靠靠。
其实死真的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凰姬,你永远都在违抗天意。”
张潇晗诧异地望着楚清狂,微微蹙眉:“我不是凰姬,我是张潇晗。”
“哼哼。”楚清狂冷笑两声:“你我同为天帝之子,你忘记了你的身份,我没有忘记。”
张潇晗悠然地瞧着楚清狂:“天帝之子?原来我的身份如此高贵啊,那么你呢,你又叫做什么?”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楚清狂阴沉着面容问道。
张潇晗耸耸肩,将自己摆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你现在是楚清狂呢?还是魔族的帝子?疑惑是有了楚清狂记忆的帝子?或者是有了帝子记忆的楚清狂?”
楚清狂沉默着,好像也在费心他自己的身份。
“关键是你更想要做谁?”张潇晗轻轻地道,“都说心脏也有一部分记忆的,会将原主的一部分习惯带着这个身体,何况是帝子的不死之心。”
界珠内沉静下来,楚清狂没有回答张潇晗的问题,张潇晗便也没有再试图提问。
她忽然又笑了一下,想起就在前几****还在想着,想要过一种无聊的生活,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并且还真有人陪着她,只不过是一个随时会杀了她的人。
世事无常,是不是就指的这个情况,真奇怪啊,她会这么平静地等待着死亡,没有想到小宝火狐,也没有想到木槿宋辰砂。
楚清狂不再理会张潇晗,开始寻找起出口来,身形一点点远去,但是张潇晗知道他还有一缕神识注视着她。
她在心里笑笑,侧头望着那一段炫目沉寂的闪电,微微蹙眉,有这段闪电,她还真什么也不敢做。
慢慢的,她的笑容凝固了,她想起了天眼,想起她激出来的巨人虚影,凰姬,巨人虚影就是凰姬吗,她做了什么事情引了天帝的震怒呢?天族的传承,难道是凰姬的传承?
经脉内的灵力运行了一周,没有外界的补充,这样的运行不过是让身体的创伤减少了些,不能增加丝毫的灵力,运行了一周便再一次放弃了。
好久,她无聊地都要站起来了,楚清狂终于回来了,他的眼神更加阴郁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张潇晗盯着楚清狂的眼睛,认真道:“别说我没有办法离开,就是有,我答应了雷圣,域内利益高于一切,我也不会让你回到九域的。”
“张潇晗,我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生不如死。”楚清狂危险地逼近。
随着楚清狂的逼近,张潇晗的眼眸慢慢地扬起,很是赞成地点点头:“不用一百种,你知道炼魂吗?我在冥界的时候被炼魂灯照过,啧啧,真是生不如死啊,你知道吗?冥界有有好几个接引使,被炼魂灯祭炼了足有数万年,还有一个神族修士。”
她又摇摇头:“我的神魂一定受不住炼魂之苦的,我会疯的,可惜了,我修炼的神识功法特别,你无法搜魂,不然你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在我的神识内找到离开的方法。”
楚清狂目瞪口呆地望着张潇晗,这般无赖的话也能从一个女修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被以这般正经的口吻说出来,面前的真的是张老板?真的是凰姬?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好像我是个无赖一般。”张潇晗扬扬眉毛:“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你没有听说过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总归是要死的了,骗你做什么?”
楚清狂终于拂袖转身离开,他怕他再在这里听到张潇晗胡说八道几句,会真的忍不住拍死了她。
张潇晗凝视着楚清狂远去的背影,慢慢地收回了视线,她还是没有吸收生命本源。
在耐心上她耗得起,她有那么多没有想明白的地方,正好可以慢慢想。
时间静静地过去了,在这个界珠内,没有白日黑夜的分别,没有天地之分,没有任何生命所在,只有张潇晗和楚清狂,还有一丝丝生命本源与那一段巨大的闪电。
终于,楚清狂耐不住寂寞,他再一次出现在张潇晗面前,张潇晗却像不曾移动过一样,还是坐在巨大的宝座上。
“你,要怎么样,才想办法离开这里。”
张潇晗专注地望了楚清狂一会,在楚清狂暴怒之前开口:“这里不是我的小世界,是一个仙界送到下界的法宝,如果没有被雷劫破坏,我可以随时离开,现在,我感觉不出与这个法宝的联系,它对我而言就好像是一座监狱,并且因为这段闪电,我不敢轻易破坏。”
张潇晗停顿了下:“其实,你要是吸收了这段闪电,会很容易离开的。”
最后一句说出来的时候,张潇晗犹豫了下,但还是实事求是地说出来,相信她就是不说,楚清狂也会懂得的。
“哼哼,只有你才能够吸收劫雷吧。”楚清狂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张潇晗做什么了。
好像她并不怎么惧怕劫雷,确切的说是紫气并不惧怕闪电,张潇晗琢磨着望着闪电,伸手拈起一条生命本源,生命本源化作灵力流淌进经脉内,经脉渐渐充实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