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苏酒抬头,巷子口嵌着一块黑底青字的匾额,上面端端正正刻着“乌衣巷”三个大字。
有位穿戴整洁的中年妇人迎了过来,笑着打量苏酒,“听说公子买了个小婢,就是她吗?模样倒是乖巧。”
“刘妈妈给小酒儿介绍下咱们家,我去跟老太太和嫡母请安。”
萧廷琛笑容温温,先一步离开。
苏酒抱着小包袱,跟着刘妈妈踏进长巷。
巷子里铺的是整整齐齐的青砖。
墙角,还生着一丛丛含苞欲放的丁香。
许是雨多的缘故,青砖边缘皆已生了青苔,配着黑瓦白墙,越衬得这长巷幽僻静雅。
刘妈妈边走边骄傲道:“咱萧家乃是金陵城五大世家之一,如何富贵锦绣我就不一一细说了,总之你须知道,这金陵城里,纵便是那些个官老爷,轻易也是不敢惹咱们萧家的!”
她顿了顿,又道:“如今老太爷在京城做吏部尚书,大老爷和二老爷在别州外放做官,三老爷留在金陵城经营萧家生意,内里的一应事宜,皆由老太太打理。”
苏酒幼小的手指细细轻抚过粉白墙面,暗道古诗云:
朱雀桥边野草花,
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寻常百姓”,如今看来,却也不寻常啊。
刘妈妈回头看她,见她正神游天外,不觉微怒,“小苏姑娘,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苏酒回过神,笑容娇憨,“刘妈妈刚刚说萧家的老太爷、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在外面做官,三老爷负责经营萧家的生意,萧家内里的一应事宜,则由老太太打理。”
她睁着一双湿漉鹿眼,细白小脸圆润润甜兮兮。
看起来很是单纯老实,好似刚刚神游天外的人并不是她。
刘妈妈暗道大约是自己花了眼,继续道:“公子乃是二房老爷所出,虽年仅十五岁,却已是去年宋州十县秋闺乡试的第一名,金贵得很。你只伺候咱们公子,其余公子小姐,我如今与你说了你也记不住,等以后慢慢接触就知道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在一座极为宽大豪奢的宅院前停下。
“不过,府中的公子小姐都不是顶要紧的,这乌衣巷中,只有两位公子不能得罪,一位是咱家的解元公子,还有一位,就是这谢府的谢小公子!”
苏酒闻言,好奇地望向那座金碧辉煌的府邸。
府邸建造得很是华丽,匾额上用厚厚的金粉大书着“谢府”二字,连门前的廊柱都是包金的。
这般奢靡程度,与整座乌衣巷的书香墨气格格不入,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人人都知谢家是江南富,呵,却不知这铜臭气把好好的乌衣巷都给染臭了!偏这谢家人毫无所觉,每日里只知吃喝玩乐,不知读书为何物,当真叫人笑话!”
“那谢小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儿?如何就不能招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