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重新落座。
菜品也要重新点,萧廷琛率先拿起菜单,非常客套,“赵公子是客,你喜甜还是喜辣?”
赵慎柔柔望向苏酒,“你点小苏酒喜欢的就好。”
谢容景冷笑,“大老爷们儿半点主见没有可不行,快说你喜甜还是喜辣!”
他那么凶,就像是在刑讯逼供。
赵慎只得道:“在下自幼就身患重病,至今身体仍旧虚弱。大夫屡屡叮嘱,不得食辛辣。”
萧廷琛点点头,招来侍女,“给我们上麻辣豆腐、麻辣虾球、麻辣小龙虾、麻辣鸡翅、麻辣土豆丝、麻辣水煮鱼。”
“萧廷琛,”苏酒出声,“人家都说了不能吃辣。”
赵慎笑意吟吟,“无妨。十几年不曾尝过辛辣,倒也很想试试究竟是何等滋味儿。”
菜品一一端上来。
苏酒要了一大碗温水,仔细替赵慎涮过水煮鱼上的辣椒,才把鱼片放进他碗里。
萧廷琛嫉妒,“苏小酒,我也怕辣,给我也涮涮。”
苏酒没好气,“我倒是想把你放到秦淮河里涮涮。”
“我不管,我也要吃涮过的水煮鱼。”
“自己动手!”
“腿疼……”
苏酒简直拿他没办法!
她实在不想搭理他,就只低头吃菜。
赵慎想了想,礼貌地为萧廷琛涮了一片鱼,夹到他盘子里,“给。”
态度无比真诚,神情十分善良。
萧廷琛盯着鱼片默默无言。
这次的对手太擅长伪装了,太强大了!
谢容景向他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问侍女要了几坛酒,不由分说地为赵慎满上,“来来来,是男人就该喝酒吃肉!今儿小爷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海棠馆最烈的酒,他就不信灌不醉赵慎!
这衣冠禽兽喝醉了必定失态,叫他酒后吐真言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要让小酒亲耳听见,这禽兽对她抱着怎样龌龊的心思!
赵慎第一次喝酒。
他嗅了嗅酒液,赞道:“果然醇厚清香,我一定要仔细品尝。”
谢容景跟他喝了足足五坛酒!
没把赵慎灌醉,倒是把自己喝得七荤八素,仰头栽倒在地,抱住苏酒的腿哭嚎:
“苏小酒啊,我真喜欢你啊!这些酒都是我特意搜罗来的烈酒,寄存在海棠馆,就等着找机会把你灌醉,然后趁机对你为所欲为……呜呜呜,我打算跟你生米煮成熟饭啊!”
苏酒面目扭曲。
她一脚踹开谢容景,还没来得及说话,春花秋月的少年郎,猛然抱住木桶呕吐起来!
苏酒掩住口鼻,弱弱道:“掌柜的,麻烦给我们重新腾个雅间。”
掌柜的擦了把额头冷汗,“那,谢二少他……”
“谢二少?哦,我不认识他。”
苏酒率先离开。
“我也不认识。”
萧廷琛滚着轮椅紧随其后。
赵慎塞了一锭银子给掌柜的,“替他换身干净衣裳,再把他送回谢家。有劳。”
谢容景可怜巴巴的,抱着木桶泪如雨下。
他艰难地朝赵慎伸手,“兄弟,萧廷琛竟然抛弃我!我算是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你才是好人,你才是好人啊!”
他手上全是污秽。
赵慎紧忙躲开,皮笑肉不笑,“我只是觉得,你还不配与我们争小苏酒,所以请你率先出局。掌柜的,把他抬走。”
谢容景:“……”
萧廷琛是个狠人。
赵慎是个狼人,因为他比狠还要多一点。
隔壁雅座,苏酒已经没了吃东西的心情。
萧廷琛却兴致颇高,给赵慎夹了满满一碗辣椒,“我妹妹特意请你用膳,你可得全吃了,才算是给她面子。”
赵慎望向苏酒。
清雅如莲的少女,玉手托腮,眉眼沉静宛如从江南仕女图中走出的姑娘。
恰是他喜欢的那类。
他笑意温温,“好。”
赵慎吃辣椒,萧廷琛就吃肉。
他本就生得高大,再加上还在长身体,所以每顿能吃两斤肉!
他把辣椒全挑出来扔赵慎碗里,正要好好享用那盘肉,赵慎忽然捂住嘴剧烈咳嗽。
萧廷琛唇角轻勾。
咳吧,
咳死了才好。
苏酒走到赵慎背后,替他捶了捶后背,“是噎到了还是辣到了?快喝点水。他让你吃辣椒你就吃,赵慎,你是不是傻?”
萧廷琛冷讽,“人家可是为了你才吃辣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苏小酒,人家摆明了是来勾搭——”
“呕!!”
赵慎猛然吐血!
污血喷到菜肴上,血点四溅,连萧廷琛的筷子和脸上都是!
萧廷琛放下筷子,拿绢帕擦脸,“这饭没法儿吃了。病秧子不好好待在府里,非得跑出来瞎捣乱,如今还连累旁人……话说你的病不会传染给我吧?”
苏酒不悦,“萧廷琛,你怎么说话的?”
赵慎脸色格外苍白。
他拉住苏酒的手,声音虚弱:“小苏酒,别怪他,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今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找你玩,平白惹得旁人嫌弃……”
苏酒连忙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都是萧廷琛的错才对!你就是太善良,所以才会被他欺负。走,我领你去旧院里逛逛,外面一些小摊点的东西也很好吃的。”
她推着赵慎离开。
萧廷琛气到炸裂,“苏酒,你有本事迈出雅间试试?”
苏酒推着赵慎,头也没回地下楼了。
萧廷琛咆哮:“苏酒,你有本事迈出海棠馆试试?!”
苏酒推着赵慎,麻溜儿地离开海棠馆。
寒风吹开花窗。
萧廷琛独自坐在轮椅上,觉得自己很凄凉。
掌柜的进来,小心翼翼瞄了眼他的轮椅,“萧公子,我们已经派人把谢公子送回了府,我看您行动不方便,不如我们也送您回府?”
萧廷琛瞥他一眼,起身扛起轮椅,在他惊叹的表情中离开。
他脸色阴沉可怖。
他不管赵慎打什么主意,但苏酒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
苏酒推着赵慎逛了一天。
夕色四起,赵府的侍卫匆匆而来,“公子,夫人喊您回家吃饭。”
赵慎意犹未尽地望向苏酒。
少女笑了笑,“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府了。赵慎,今天和你出来玩,我特别开心。”
她朝赵慎挥挥手,蹦跶着转身离开。
秦淮河面倒映出暖红夕阳,拱桥上赵慎侧脸弧度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