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和埋怨,总让他记起这事,闲来无事把所想的画下来,就有这画稿咯。"老师傅睨她一眼,说:"这没良心的小姑娘是谁?"
徐岁宁乐了,乖乖说:"是我呢师父。"
"不过倒是没觉得错。陈律这长相,冷冰冰不说话的时候,确实跟那禽兽长得一样。"老师傅自顾自说。
徐岁宁没有说话,但她差不多猜到了个大概,她说过陈律跟鹰很像,甚至许过承诺,但是她忘了。
陈律的不甘心,大概就是因为许诺的是她,记不住的也是她。
就好比欠债人不记得欠钱了。追债人追不回债,确实让人气愤。
许久后,老师傅停了下来。扫她一眼说:"比那个好。"
徐岁宁不明所以。
"那一个,我撞见过她的一个男朋友,说她跟了阿律这个有钱人,连分手都没说就把对方给踹了。"老师傅道,"她为了让那男的闭嘴,从阿律这里要了很多钱给他。"
徐岁宁眼神复杂,"陈律知道么?"
"知道,那个时候他真心对她好,不想让那个男人纠缠她,替她摆平了,拿了好多钱出来,还替她动手了。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和她在一起。这事之后,在一起的。"
徐岁宁不确定,这老师傅,是不是故意膈应她,给陈律报她的遗忘之仇。
但她听了,心里确实不太舒服。
"得了。回去吧,注意事项自己百度查。"老师傅这一年都没有纹过纹身了,今天正好逮着一个练手用。
徐岁宁悻悻而归。
她回了一趟老家。特地找上了小张三,后者见到她,一如既往的拘束。
徐岁宁莞尔,说:"小张三,你别自责了,他没事。我找到他了。"
小张三愣住了。随即眼眶发红,小心翼翼问:"真的?"
"嗯。"徐岁宁说,"我就是好奇。当年你做笔录,为什么没有提到他?"
小张三狐疑的说:"不是你告诉我,不要说他么?你跑出来,脸色很白,但是一口咬定,说不能说起他。后来警.察带你走的时候。你用眼神让我去看看他,我只看见地上一滩血,我以为是他的。"
他的担心,其实漏洞百出。但是年纪小,不愿意再想。
而徐岁宁则是很早之前隐隐约约记起过一次,少年叫她别说出他的事情。大概她条件反射,转述给了小张三。
但是经过,她只有一个大概。具体说了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母说,她在那次之后。整整一天几乎不怎么说话,后来高烧烧了很久,警方问她什么都都回答得隐隐约约,细节后来都是那个男人认罪,自己做的笔录。至于他怎么不提陈律,不知道和陈则初有没有关系。
徐岁宁自己对那一段记忆的印象,也是迷迷糊糊只有个大概,就连徐母抱住她跟她说了什么,她都记不清楚了。
就像她能记得口罩少年。也就是陈律救了她,但说了什么,她想不起来。当时努努力也许能,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了,记忆更加浅了。
小张三继续说:"他现在在哪?在干什么?我能不能跟他见个面,我还……挺想见他的。"
徐岁宁说:"以后吧。以后我带他来见你。"
小张三挺激动的,还请徐岁宁吃了个饭。
而她主动提议说:"小张三,要不你陪我去那个出事的地方逛逛吧?"
小张三张了张嘴,最后说好。
那片地方,早已经不是当初荒废的模样,一路走进去,布满监控,已经重新翻修过,开发成了一个公园。
徐岁宁已经找不到当时那种感觉了。这地方陌生的她一点代入感都没有。处处都是鹅卵石路,花团锦簇,都有人在刻意打理。
"不一样了,真不一样了。"徐岁宁说。
"是啊,本来这一块,都没人的。"小张三说。"今年开发这一片,周围好多高楼大厦呢。我之前,路过很多回。就是一直……不敢进来。"
徐岁宁没有说话,她开始尝试还原自己跟陈律说的话。
--"我会记得你,你锐利的挺像鹰。以后说起鹰,我就能记起你。"
是这样吗?陈律。
徐岁宁情绪复杂,陈律大概会无所谓的说不需要她记住,她本来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她肯定会再三保证,"我肯定会记住你的。"
之后她却把她的"债主"忘了。
怪不得,大学时候,陈律对她带着不屑和冷淡。
徐岁宁想,她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债户,欠了债主这么多年,还得债主都急了,提醒她了无数回。
对不起啊陈律。真的对不起。
我用下半辈子抵债。
徐岁宁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