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信读到了李东方话里的潜台词,当下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的头等大事,就是赶紧找来曾囘毅协商,否则很有可能就传言成真了,到时候枕江楼的工程一停,自己怎么对那些市民交代!
“还等着市委来嘉奖你吗!”秦良信冷峻地喝道。
万树春一个激灵,忙道:“秦……书囘记,李司令,那我就先告辞了,我马上去处理这件事!”
说完,万树春就往办公室外走,等出门进了电梯,他抬手抹了一把汗,仍旧是心有余悸,自己要不赶紧把这事处理妥当,就要连累到秦书囘记的民心工程,这可是秦书囘记亲自抓的一项大工程,要是自己在这件事拖了市里的后腿,给秦书囘记抹了黑,那下场几乎是不言而明了。
等出了门市委大院,万树春脸色铁青,心道你个王囘八蛋常青,等我处理完这件事,看老囘子怎么收拾你,差点就把老囘子推进了万囘劫囘不囘复的火坑。
万树春跑得快,常青跑得也不慢,万树春到市里向秦良信汇报的工夫,常青就直奔高新园区而来,顺便通知市里的执囘法部门,立刻放人,马上放车,绝不能有一丝的刁囘难。
车子刚进高新园区管委会,迎面就碰上了面色凝重的李伟才,正从管委会大楼里走了出来。
“李主囘任!”常青一下车,马不停蹄地就迎了上去,脸上堆起比向日葵还灿烂的笑容,道:“李主囘任,真是不好意思,区里的一些人不懂得规矩,简直就是胡乱来嘛,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情况,特意……”
李伟才似乎没什么心情听常青讲话,道:“常主囘任,我现在有点急事,需要出去,你看这个……”
“就几句话,不耽误李主囘任几分钟的时间!”常青虽然恼火,但形势比人强,只得按住性子陪着好话。
李伟才就往前走了几步,也没请常青上楼,道:“常主囘任请讲,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不住,管委会生了点事情,我这满脑子都是事,没有在意听。”
常青的鼻子差点气歪,敢情我刚才白讲了,他道:“是这样的,昨天的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车子和人呢,我已经责令下面的人无条件放行,今天过来,就是特意向高新园区的同志说声抱歉,这件事完全就是一件误会嘛!”
李伟才“唔”了一声,兴致还是不怎么高,道:“好,感谢常主囘任对这件事的重视和关心。”
常青就往楼道内看了一眼,道:“曾主囘任在吗?我想亲自向他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
李伟才一皱眉,道:“曾主囘任今天没有来上班,也没有打招呼,我也正要为这件事去市里呢!”李伟才这话可是实话,他早上上班,现曾囘毅没有来,心里就觉得不妙,联想到曾囘毅昨天临走时的那句话,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不见曾囘毅来,他就准备去市里打听一下消息了。
高新园区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曾囘毅辞职的事情呢,这是廖天华的运作结果,他让荣城的人知道了,让省里的领囘导也知道了,但偏偏没在白阳市讲这个消息,这就是不同意曾囘毅辞职的一个态度。
常青就有些惊讶了,难道李伟才还不知道曾囘毅辞职的消息吗,这不可能啊,但看李伟才的脸色,似乎不像是假的,他道:“李主囘任,你没有听到消息吗?”
“什么消息?”李伟才不耐问到,他压根对清池区放人的事情不感兴趣,迟早都得放,他更关心的是曾囘毅。
“我听人说,曾主囘任昨天向市里递交了辞职报告……”常青就说到。
李伟才脸色顿时大变,道:“你听谁讲的?好好的,曾主囘任为什么辞职!”
常青面有尴尬之色,为什么辞职,这还不清楚嘛,否则我也不用如此急匆匆赶了过来,他道:“曾主囘任真的不在管委会?”
李伟才就喝道:“这种事情,我有必要跟你说囘谎吗!常主囘任,对不住,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市里,没工夫跟你聊,失陪了!”
说完,李伟才匆匆下了台阶,然后迅速钻进车里,道:“去市里,要快!”
车子一冒烟,就风一般冲出了管委会的大院。
常青的脸就垮了下来,看这样子,曾囘毅辞职的消息多半是真的,否则李伟才绝不至于慌张成这般模样。常青的肠子都打了许多结,这可要怎么来收场啊,原来曾囘毅昨天的电囘话还真不是威胁恐囘吓,而是最后通牒。
站在管委会的大楼下站了足有十多分钟,常青才不甘不愿地囘下了台阶,等坐进车里,整个人就如泄囘了气的皮球,他知道自己这次绝对是难逃一劫了。
李伟才匆匆往市里赶,等到了半道,才回过神来,心道自己真是被这个意外的消息给弄乱囘了手脚,这个时候自己跑去市里还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联囘系上小曾主囘任啊!
他于是赶紧摸出手囘机,就开始拨曾囘毅的号码,拨了几遍都是关机,还好李伟才知道曾囘毅的另外一个机囘密号码,于是又拨了过去。
曾囘毅此时正站在清江大饭店的门口,和顾宪坤在闲聊着,两人穿得都非常正式,今天郭鹏辉要在这里办酒宴,嫁闺女,曾囘毅几位老朋友都过来捧场出席。
听到电囘话响,曾囘毅就接了起来,道:“李主囘任啊,有事吗?”
李伟才听到曾囘毅的声音,心里石头落地,道:“曾主囘任,刚才清池区的常青主囘任过来了,说是我们被扣的车和人都放了。”
“好,我知道了!”曾囘毅说到。
“常主囘任说外面传言曾主囘任你向市里递交了辞职报告?”李伟才小心说着,道:“我把他骂走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曾囘毅呵呵笑了笑,道:“这件事情是真的,我已经向市委廖书囘记交了辞职报告。”
李伟才立刻就道:“曾主囘任,咱们高新园区可是一刻也离不开你的,同志们也都不能答应,这件事要是真的,我第一个带着大家到市里去请囘愿,就是豁出去了,我也要把曾主囘任你留下!”
“李主囘任这是何必呢!”曾囘毅说着,“关于我辞职的事情,相信市领囘导一定会慎重考虑的,你的任务是把管委会的担子挑囘起来,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李伟才一听,就道:“管委会的担子太重,我怎么能挑得起来,好在大方向曾主囘任已经定下来了,我一定按照曾主囘任的指示,保证管委会这几天秩序不乱,以良好的工作作风,迎接曾主囘任的回来。”
曾囘毅也拿李伟才这个习惯没脾气,道:“对了,有一件事还得李主囘任帮我去办!”
李伟才就道:“曾主囘任你尽管吩咐就是了,我一定坚决完成你的指示。”
“昨天我在南云医学院的开学仪式上,答应了要给那些学囘生买书,结果昨天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曾囘毅说到。
李伟才心道曾囘毅这个时候,竟然还把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心上,小曾主囘任向来都是言出必践,由此可见一斑啊,他道:“这件事我马上去办!”
“暂时就定我昨天提到的那三本书吧,我的办公室里有样书,李主囘任就按照样书的版本来采购,先采购上五十套吧!”曾囘毅说着,道:“买书的钱,就从我的工囘资里来扣!”
李伟才道:“曾主囘任为了培养医学后继人才,可谓是不遗余力、用心良苦,我个人能力有限,就奉献十套吧,回头我把书采购回来,就送到南云医学院去。”
曾囘毅摇头笑了笑,李伟才就喜欢干这狗尾续貂的事情,不过这也是李伟才的一片心意,曾囘毅也不好反囘对,道:“有劳李主囘任了!”
挂了电囘话,李伟才就对司机道:“掉头,掉头,不去市里了,回管委会!”
司机也是一头雾水,刚才李主囘任跟催命似的,催着自己往市里赶,这马上就到市委市囘府了,又让自己往回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过他也不好过问,一打转向灯,就开始掉头。
李伟才坐在后面的座椅上,心道小曾主囘任实在太厉害,辞职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这是以退为进,反将了荣城一军啊!
辞职这种事,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玩的,也不是你想玩就能玩得转的,这可是个技术活。弄不清形势、把握不准火候,那就是弄巧成拙,会反而把自己逼到无法转圜的绝地去。但小曾主囘任的这个辞职,把握得真叫一个精准。
眼下小吴山的展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刻,离了谁,也不可能离了曾主囘任,换句话讲,只要荣城市委书囘记秦良信不倒,能玩得动小吴山的,只有小曾主囘任一人而,白阳能批准小曾主囘任辞职,省里都不能答应。再说了,还有三大疗养基囘地,小曾主囘任的上层关系,那也是极为强力,小吴山的政绩,那就是为小曾主囘任量身定做的,谁敢在小曾主囘任政绩没到手的情况下,去伸手摘这个桃子,除非他是得了脑膜炎。
退一万步讲,就算小曾主囘任辞职了,然后把小吴山交给荣城去做,那荣城也是不敢接的,荣城只要一接手,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很有可能还要遭遇打脸事囘件。
而且这个时机也非常好,早了不行,显得小曾主囘任能力不足、拈轻怕重;晚了也不行,那时候小吴山已成定局,小曾主囘任的作用也就不明显了;现在刚刚好,又有清池区的捣乱事囘件,这一辞职,所有的屎盆子和责任,全都扣在荣城的脑袋上了,让你想摆脱都摆脱不掉。
回到管委会,李伟才到曾囘毅的办公室,在书架上找到那三本书,就立刻安排人去书店采购,另外,他还写了一段话,让负责采购的人一定要写每一本书的扉页上。
这段话不是别的,正是曾囘毅昨天讲的那几点:勇于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勇于坚守内心的操守,勇于打破囘坏的学习习惯,勇于亲身实践,坚持熟读经典。
李伟才觉得这几点讲得非常好,写在书的扉页上,一是能对学囘生起到勉励作用,二来如果这些学囘生拿到书不好好读,这些话也能让他们害臊羞愧一番。
小曾主囘任虽说是良苦用心,但这些学囘生真正能听得进去,记在心里,并付诸于行动的,李伟才觉得三百个里面可能都不到三个,所以他必须把这段话写进书里,作为一种鞭策,时时提醒那些学囘生。
顾宪坤跟曾囘毅站在清江大饭店的门口聊着天,笑道:“你这一辞职,最着急的怕是荣城的大老板秦良信吧?”
曾囘毅笑了笑,道:“着急是好事,不着急才是坏事!”
顾宪坤微微颔,这倒是实话,不把秦良信给弄踏实了,所有小吴山投资商的心就踏实不下来。不过,这曾囘毅的胆子也实在是大,竟然选择了直接跟秦良信叫板,这两者一个是南江省的老牌常囘委,一个只是市级开区的管委会主囘任,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囘下,完全就不是量级的人物。
在外人眼里,曾囘毅去叫板秦良信,完全就是蜉蚁撼树、不自量力,但偏偏曾囘毅这次就给秦良信出了一个大难题,怕是最后要妥协的,反而会是秦良信,否则事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顾宪坤心里有些感慨,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曾囘毅,这小子平时和自己一样低调,但该高调的时候,却是比任何人都要高调,这一点,自己是很难做到的。
两人正在聊着,一溜车队就驶了上来,酒店的服囘务生立刻过去开车门。
“来了!”曾囘毅说了一声,就和顾宪坤一起迎了上去。
最前面的一辆车上,下来的是卫生厅的厅囘长陈高峰,后面是潘保晋,这两人是郭鹏辉的顶头上司,今天过来是捧场的,顺便充当证婚人。再往后的车上,是郭鹏辉夫妇,最后才是他的那对势利眼亲家。
“陈厅囘长,潘厅囘长!”曾囘毅朝两人伸出手,热情打着招呼。
“小曾也过来了,正好,今天咱们就一起沾沾鹏辉同志的喜气,好好地喝上几杯喜酒!”陈高峰的兴致很好,回头对郭鹏辉道:“鹏辉同志可不能舍得不那点好酒啊!”
郭鹏辉笑着,道:“好酒我早就准备好了,今天不限囘量供应!”
潘保晋也是笑道:“我这个人平时不喝酒的人,今天也要沾沾喜气,这个酒必须喝!”
郭鹏辉此时介绍道:“这位是名仕集囘团的总裁顾宪坤顾总,今天小女的婚宴,全靠顾总张罗。”
陈高峰和潘保晋自然是知道顾宪坤的背景,上前亲切握手寒暄。
顾宪坤道:“门口不是讲话的地方,各位领囘导里面请,先到会客厅里坐着休息一下,喝杯茶,等一会婚车和新人到了,再请各位领囘导移驾婚宴现场。”
“顾总客气了嘛!”陈高峰笑着,第一个迈步进了饭店,身后几人随即跟上。
郭鹏辉的那对亲家,此时心中对郭鹏辉更加敬畏了。名仕集囘团可不是一般的企业啊,在荣城的企业圈里如果名仕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今天名仕集囘团的大总裁竟然亲自负责张罗婚宴,这面子可是太大了。
别的不讲,这清江大饭店的婚宴,就实在不便宜,每桌打底是两千八百起,还不算酒水,而且没有足够的关系,根本就很难订到婚宴的席位。
今天的婚宴费用,一切都是由郭鹏辉负责的,这让他的那两位亲家对郭家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关系,有了再一次直观的感受,两人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反而是温顺恭敬,对郭鹏辉的话都是言听计从。
其实郭鹏辉哪有这么大的经济实力,他这个人还算是谨小慎微,平时除了喝点吃点,却是不敢贪占的,给自己闺女准备的房子,也还是单位分的呢。
今天的婚宴其实是由顾宪坤兜底的,清江饭店只是象征性地收郭鹏辉一部分钱,算作是婚宴的费用,其余的,就算是顾宪坤随的份囘子钱了。至于酒水,则是由曾囘毅、左老板、韦向南几人平摊,算是份囘子钱,也算是朋友一场,给郭鹏辉的嫁女出分力。所谓有钱有钱,有力出力,就是如此了,郭鹏辉是个体面的人物,大家就帮他把婚宴办得体面一点。
常俊龙此时却是到了平川建设,他接到孙翊的电囘话,说是有大好事,这才赶了过来。
走进孙翊的办公室,就看孙大少的心情今天极其好,坐在宽大奢华的沙上,亲自玩起了个茶道。
“孙少,有什么大好事,非得让我过来一趟。”常俊龙自己在旁边的沙上一座,顺手摸出一根雪茄。
“当然是大好事!”孙翊嘿嘿笑了一声,脸上有着非常明显的欣喜之色,他也不再卖关子,道:“曾囘毅昨天向白阳市委递交了辞职报告!”
“辞职!”常俊龙吃了一惊,就把手里刚划着的火柴给忘了,直到手指传来痛感,他才慌忙把火柴一撇,道:“这不可能吧,他为什么要辞职?”
“他这个官迷当然是不想辞职,只不过是借辞职给秦良信一个难堪罢了!”孙翊拿起茶杯,微微一笑,道:“不过,我们可以推他一把,让他假戏成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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