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方南国稍作思索,便道:“这就对了,徐老还真有一位老部下在轨道部工作。”
曾毅就知道自己猜测得不错,能够让徐明侠亲自到铁勘院去送东西,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人物。
方南国对国内政坛很多重要人物的背景是如数家珍,当下为曾毅介绍道:“轨道部的副部长姜晚周,曾经是徐老的部下,他是铁道兵出身,主持修建过多条具有世界难度的铁路,在铁路的规划施工方面,有着很权威的话语权。姜晚周同志的爱人,本身就是铁勘院的地质工程师,目前应该还在铁勘院担任职务,只是不参与具体的业务了。”
曾毅一听,心里顿时升起一线希望,以姜晚周在铁路规划上的话语权,如果自己能请他出面的话,这件事就应该还有改变的可能。
方南国是知道曾毅和徐老的关系的,如果曾毅能去请徐老说句话,姜晚周肯定无法推辞,只是他还是提点道:“我跟姜晚周同志曾经见过几次面,他这个人是非常典型的军人风格,原则很强,如果你能拿出实实在在的的理由,我相信他是会慎重考虑的。”
曾毅就点了点头,他明白方南国的意思,不管是请谁出面,你都必须给对方一个充分的理由,以让对方“师出有名”,曾毅就道:“准备工作充分之后,我会争取去拜会一次姜副部长。”
方南国看曾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他知道以曾毅的悟性,肯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妥当的。当下他手里的烟掐灭,转而又捧起茶杯靠在椅子里,很随意地说道:“前几天有东江的老朋友过来,说起那边可是有人对你很不满意了!”
曾毅先是一愣,随即就有点明白方南国指的是谁了,应该是指东江省的一号人物李德群。\\\\以方南国如今的地位和格局,其他人也不可能入了他的眼。曾毅就苦笑一声,道:“可能我这个人不怎么讨领导喜欢吧!”
“事情要办,但大局也很重要!”方南国再次提点到。他今天提这件事,目的还是要告诉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其实是不建议曾毅去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曾毅当然知道方南国这是好意,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的是什么事,这件事办成之后,自己绝对会得罪许许多多的人。不过既然曾毅决定了要去做这件事,就不会在意这些。如果要是在意这些,曾毅干脆就缩在丰庆县当自己的太平县长了。
“两全其美真的很难!”曾毅说到。
方南国哈哈笑了起来,他就知道曾毅一定会这么讲,这小子天生注定就是个不安分的分子,他道:“那就放手去干,别人不满意,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曾毅就笑了笑,他能够遇到方南国这样的领导。实在是一种幸运,他道:“有方书记撑腰,我什么都敢做!”
方南国笑着摆了摆手。道:“对了,你在丰庆县搞的那个大病异地医保,我看就很有新意。这件事具体要怎么操作,你给我详细讲讲,我要听听你这位权威人士的真实说法。”
曾毅谦虚了两句,就把自己当初推出这个政策的想法和考虑,以及这件事的具体操作手法,向方南国详详细细地介绍了一遍。
方南国听得非常仔细,在听到自己认为是重点的时候,还会拿起笔在公文笺上做着记录。在他看来,曾毅以前搞的那个将军茶、以及招商引资取得巨大成果,其意义都无法跟这件事相提并论,这才是具有改革精神的举措,不但要有大魄力,还要有大智慧。≈lt;手打吧≈gt;
听完之后。方南国把笔放下,拿起做记录的公文笺又看了一遍,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这个办法给了我很大的启。看来在引导民间资本和机构进入卫生领域这件事情上,应该还是有很多办法和途径可以尝试的,是完全可以大有作为的!”
曾毅很认真地点着头,方南国不愧是方南国,看问题的眼光有着超乎寻常般的深刻久远,一下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
南云县的康德来,也很欣赏曾毅的这个办法,但他想做的,只是要把这个方案引入南云县;而方南国却直接上升到了民间资本和机构进入卫生领域的高度,这才是曾毅内心真正想做的事情。
要彻底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一系列问题,仅仅依靠现有的医疗资源和投入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还得大力依靠民间资金和机构的进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民间资金和机构就必须去做直接面对患者的第一线的医疗投入。
事实上,民间资金和机构很早就开始进入医疗领域了,私人医院、民营医院如今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了。可这些遍布全国各地的民营医院对于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到底能有多少贡献呢?
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吧!
民营医院是纯粹的盈利机构,在目前市场不规范的环境下,他们没有把好的地方学到,反而是把那些大医院的坏毛病全部照搬。他们所提供的最大贡献,很可能不是优质的医疗服务,而是催化出了一个让人民群众躲都躲不开的“无痛人流”之类的广告市场吧。
正如方南国所讲,事情完全是可以有很多搞法的,民营机构进入医疗卫生领域,不一定只能是去开设医院,也可以有很多种的形式。比如南云慈善医学基金,他们就是用另外一种方式,间接地为患者提供了服务。
方南国对这件事非常有兴趣,又向曾毅提了几个问题详细询问,直到心中再无疑惑,才放过了曾毅,道:“看来我得找之春省卫生领域的同志好好谈一谈了!”
曾毅呵呵笑了笑,以方南国的风格,既然这么讲了,自然就会找之春省卫生领域的主管领导来谈话了,很可能会先以试点性质地在之春搞一些这方面的各种尝试,等取得成功再深入推广。方南国负责的是一个省,自然不会像曾毅那样说折腾就折腾。
聊完这个话题,有之春省的领导过来向方南国汇报工作,曾毅就提出告辞。
“你先到家里去坐着,晚上你冯姨亲自下厨,就在家里吃!”方南国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向曾毅下达了命令,只是语调中却是无比的亲切。
出了方南国的办公室,曾毅朝楼下走去,路过一间办公室,陶桃正在里面坐着喝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工作人员聊着。
看到曾毅走过去,陶桃就赶紧起身追了出去,嬉皮笑脸想对曾毅说什么,只是看曾毅脸色不好,就吐了吐舌头,然后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朝楼下走去。
出了省委办公大楼,曾毅还是一言不,只顾往前走着,陶桃捏着手走在后面,时不时抬起头观察一下曾毅的脸色。
走了一截,陶桃就有些忍不住了,快走两步追上,很紧张地问道:“你不会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讲话了吧?”
说完,看曾毅还是没有回应,陶桃就伸手扯住曾毅的衣袖,道:“你不会是真生气了吧?其实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本姑娘的本事大着呢,今天这个纯属意外,就算程从云过不来,我也有办法脱身的……”
陶桃一边解释,一边晃着着曾毅的胳膊,有点撒娇求饶的意思,道:“好了,别生气了,顶多我请你吃饭好了。”
曾毅只好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陶桃,道:“你觉得我会生气吗?”
陶桃的脸色一滞,随即阴狠狠地甩开曾毅的胳膊,娇斥道:“你有没有人性啊!我今天都这么倒霉了,你竟然一点都在乎,要不要这么冷血?你就是生一下气,会掉块肉吗!”让曾毅别生气的是她,怪曾毅不生气的也是她。
曾毅懒得计较,他很认真地看着陶桃,道:“我们也算是熟人了,作为熟人,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去找份正经的差事去做,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肯定会帮忙的……”
陶桃脸色此时猛地沉了下去,明显能看出她是生气了,冲着曾毅质问道:“熟人了不起啊!熟人就有权可以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吗!你当官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你当医生的时候我又说什么了吗!我郑重告诉你,爱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没有人可以干涉,没有人可以指责,谁都不行,包括你!”
此时的陶桃就像一只暴躁的小狮子,狂躁地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犹自愤愤不平,冲曾毅吼道:“谁都不行!”扔下这句话,她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省委大院的门。
曾毅被呲得一头雾水,他本想趁这个机会让这妮子转行呢,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丫头坑蒙拐骗,出事那是早早晚晚的事情。谁知道刚开口,这丫头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反过来把自己给熊了一顿。
这让曾毅觉得是莫名其妙,我又不可能强迫你去干什么事情,就算不接受这个建议,也不必这么激动吧,想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看着陶桃的身影消失,曾毅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人各有志,还是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