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阴暗潮湿,只零零散散关押着十几个人。
牢头领路,带着林瑞嘉等人来到第三间牢房,林瑞嘉往里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披头散坐在角落,依稀能够看出是凝香的身影。
那牢头知道夜冥亲自护卫的人绝非一般人,猜测林瑞嘉身份非凡,于是毕恭毕敬道:“小姐只需远远看着就好,里头脏,进不得!小的就在不远处守着,若是有需要,只管派人来吱一声!”
说着,对林瑞嘉作了个揖,退了下去。
凝香的目光透过乱,落到林瑞嘉脸上,不禁轻笑了一声:“你果然很厉害。”
林瑞嘉望着她,声音冷静:“我知道,你和林七月,都是赫连锦玉和蒋振南安排进来的。告诉我他们的计划,你这条命,我保了。”
凝香眼露不屑:“你这种人,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什么保我一条命,我才不在乎你的施舍!林瑞嘉,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了张漂亮脸蛋吗?你若是长相一般,你以为,那些男人还会在乎你?!”
林瑞嘉在桑果搬进来的大椅上坐下,盯着凝香,声音平静:“林七月现在的相貌与我一模一样,可是她最终却败了。不是每个生得美的人,都有机会做人上人。能够成为人上人的,都是这里聪明的。”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道:“林七月蠢,所以才会失败。我若是她,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搅进皇宫这种复杂的环境里。”
凝香愣了愣,旋即冷哼一声,没有做声。
林瑞嘉见她不愿意开口,又道:“凝香,还有一件事,希望你明白。不是每个人上人,都愿意给人施舍。如今你有活命的机会,你究竟,是要,还是不要?”
“林瑞嘉,你还没有明白吗?你要的信息,我这里没有!”凝香愤声。
桑果有些生气:“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姐,咱们不跟她废话,直接上刑好不好?!”
林瑞嘉盯着凝香,凝香听到上刑时,不过冷冷一笑,并无畏惧之意。
就在她思索如何对付凝香时,上官忽然指着凝香:“倾城你快看!”
林瑞嘉看过去,只见凝香的唇角缓缓淌下一行黑血。
她表情狰狞:“从我踏进皇宫时,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是他培养的死士,情愿为他守秘而死。林瑞嘉,你注定白跑这一趟了!”
她说完,带着癫狂的笑容,闭上了双眼。
天牢中一片安静,桑果去牢头那里拿来钥匙打开牢门,苜蓿走过去试探了下她的鼻息,对林瑞嘉摇了摇头。
桑若扳开她的嘴巴,大口大口黑血从她嘴里流了出来,形状骇人。
“应该是咬破了藏在舌头底下的毒囊。”桑若轻声道。这是死士惯用的手法,一旦被抓,立即咬毒自杀,以免被刑讯逼问。
林瑞嘉漠然起身,往天牢外走去。
上官跟在后头,直摇头:“这小姑娘也忒傻了些!一言不合就自杀,搞什么嘛!生活那么美好,有什么想不开的!”
林瑞嘉望了她一眼,她指了指蓝天和远处的绿草鲜花,笑容单纯天真:“看,本来就很美好!”
傍晚,未央宫。
林瑞嘉站在宫门前,一袭宽松的锦白色绣花长裙委地,乌上没有任何装饰。她静静望着远处的漫天红霞,凝香的死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负担,相反,她的心很平静。
天色渐昏,皇宫里到处都点亮了灯火,从未央宫前看过去,一片迷离灯海,十分壮美。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在想什么?”
林瑞嘉偏过头,便看见了东临火越。
她的目光重又落在晚霞上,语气里带着一点心事:“我在想,东临长锋、赫连锦玉、蒋振南、鹿无尘究竟在做什么。我在南羽时,并不曾知道蒋振南与东临长锋认识。赫连锦玉是第一次来东临的路上认识的,当时,并没有觉得他是刻意在接近我。然而如今细细一想,却觉得那场相逢,的确很蹊跷。”
“世上很多巧合,都是人为安排。”东临火越牵起她的手,转身往殿内走去,想了想,又停下步子,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不许想那么多。生再大的事,都有你夫君我顶着,你安心过日子就好。”
林瑞嘉有些好笑:“‘过日子’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讲出来,总比别人说的好笑些。”
东临火越瞪了她一眼,把她送到花厅,亲了下她的额头:“今晚我与户部尚书有要事相商,你先自己乖乖用膳,等我晚上回来陪你,嗯?”
林瑞嘉点点头,东临火越便转身出去了。
苜蓿和寒蓉蓉端上饭菜,她用了几口,外面桑果进来禀报,说是花房派人来送花了。
林瑞嘉点头示意让他们进来,桑果挑了帘子,立刻有十几名宫人搬着花盆鱼贯而入,将各色盆栽鲜花摆在花厅内。
后面还有几十人搬着花盆,说是要摆进寝宫。
林瑞嘉不疑有他,便让他们进去。
等她用完膳,沐浴完回寝殿里时,才现整座寝殿都堆了鲜花,漂亮是漂亮,只是花似乎有些太多了……
板栗和桑果兴奋不能自已,十几岁的小姑娘,大抵都是爱花的。她们在寝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绣球花,一会儿捏一捏百合,赞道:“小姐,寝殿里摆这么多花,看起来就像是把整个春天都搬进来了!真好看!”
林瑞嘉笑了笑,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在软榻上坐下翻看。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花香,她闻久了,不觉有些困倦,就倚在软榻上的矮几旁,想要小憩会儿。
东临火越回来时,便瞧见她的书掉在地上,人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颇有些不悦,轻声埋怨:“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趴在窗边睡觉,也不怕着凉!”
说着,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体温正常,便放了心,出去沐浴更衣。
第二日,东临火越照例去上朝,林瑞嘉到晌午才起来。明明睡了一整夜,却觉得提不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