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出大殿,那只猫便轰然倒地。
众人出一声惊呼,东临火越示意请御医过来,东临观月笑道:“不必了,臣弟这里便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女。阿楚。”
南楚起身,对东临火越行了个礼,旋即走到碎瓷片边。她检查了一会儿,脸色有些凝重。
林瑞嘉看着她的动作,却皱起眉头来。
为什么她对这个女子,有几分眼熟?
但是面容分明是不认识的。
南楚起身,朗声道:“酒水中被人下了毒,此毒名为雪山一支蒿,剧毒无比,入口则伤人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是谁要谋害沈太妃?
裴九则惊得不行,望向裴悯,裴悯同样满脸惊愕。
芸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念几乎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芸儿又害怕又难过,忍不住瞥了眼萧道绝,旋即起身,猛地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侍卫们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撞死在大殿里。
众人又惊又怕,今日可是太后的寿辰,居然见了血……
几名侍卫立即将她的尸体拖下去,很快将地上和柱子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萧太后兴致缺缺,起身离开了承庆殿。
然而众人却无法离开,谋害太妃乃是死罪,事情没查清楚,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林瑞嘉的目光幽幽落在萧道绝身上,如果她没看错,芸儿临死前,似乎对他看了一眼……
若此事是萧道绝计划的,那么前面自己被宫女泼酒水就说得通了。自己身上留有毒药的气息,若是彻查起来,自己与沈太妃谋杀一案绝对逃不脱干系。
可酒水里所下的毒药是雪山一支蒿,燕王说裴九那里藏了这毒药……
难道裴家和萧家联合在一起了?
林瑞嘉摇了摇头,不对。萧道绝是冲着自己来的,裴九应该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傻乎乎把毒药揣身上。现在若是查起来,恐怕裴九第一个要倒霉……
大约,是裴家的人,也要对自己动手吧?结果,这两家却撞到一块儿去了。
理清了思绪,她的心平静下来,好整以暇地观望起今日这出大戏,萧家与裴家撕战,倒是有趣。
果不其然,萧家派系中一名官员启奏道:“陛下,兹事体大,理应彻查。依微臣看,这大殿之中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东临火越一手托腮,“爱卿认为,该如何彻查?”
那官员低头拱手:“听闻大理寺卿养有一条神犬,可以根据气味找人找物,微臣请求陛下恩准,将那神犬带来,嗅上一嗅,自然知道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东临火越抬手,示意批准。
林瑞嘉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望向萧道绝,萧道绝脸上挂着莫名的诡异笑容,对她举起酒杯。
她脸上的冷笑重了几分,也举起酒杯,遥遥回敬他。
从王孙殿提供的资料来看,萧道绝早年离家漂泊四方,几乎踏遍了东临国土。这样一个见识广博的男人,在萧道深被斩的那一天回到了萧家。
他回来的时间,注定了他是要为萧道深报仇的。
那条神犬很快被牵来,乃是一条通身黄毛的猎犬。龇牙咧嘴,样貌甚是凶猛。
牵着它的侍卫带它闻了闻地上残留的酒水,它嗅了嗅,旋即在大殿里打起转来。
裴九不自觉地捂住胸口,一颗心跳得极快,完蛋了……
萧道绝气定神闲,很快,很快林瑞嘉就要倒霉了……想必她还不知道,她会陷进怎样的麻烦里吧?
他想着,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优雅地抿了一口酒。
那神犬忽然叫了几声,猛地朝裴九这边跑来。
裴九愣了愣,那神犬已然扑到她面前。胭脂和映月在前面挡着,两个丫鬟也害怕得很,身子都在抖。
那狗却不肯走,只是对着裴九吼叫。
裴悯面如土色,雪山一支蒿……
是谁,是谁给沈太妃酒里下那种毒药?!
东临火越示意两个在宫中颇有地位的嬷嬷将裴九带下去,裴九自然不愿意,可圣命不可违,她被带下去搜了身,那嬷嬷端着托盘出来,托盘里盛着的,正是从她身上搜来的毒药。
裴九被带出来的时候,仍旧满脸震惊。
她望向裴悯,裴悯双目愤怒,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萧道绝的指尖不停敲击着桌面,深不可测的黑眸瞥向上座的林瑞嘉,林瑞嘉对他微微展颜一笑。在旁人眼中,这笑容单纯至极、妩媚至极,可在萧道绝眼中,这笑容,分明是包含了十分的讽刺。
什么叫做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就叫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费尽心思布局想要害她,可到头来却反而帮着她除掉东临火越身边的女人。她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了这场暗战的胜利。
该说她是聪明,还是该说她运气好?!
萧道绝薄唇上扬,呷了一口酒,晶莹的酒水沾到他的唇上,完全是一副英俊却又放·荡的贵公子形象。
他的目光落在林瑞嘉脸上,犹如盯着猎物。他又喝了一口酒,有时候,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样的对手,有意思。
东临火越的动作很干脆,直接命人将裴九软禁在她的瑶光殿中,等到生产完了再行审讯处置。
对于裴家,还算是给了脸面,并未做出什么惩罚来。
与此同时,慈宁宫中。
萧太后坐在窗下,静静观望着窗外的花,表情很是宁静。
端香挑了帘子进来,福身行礼道:“娘娘,洛川王求见。”
君无宴进来后,依旧是站在珠帘外。
他微微拱手:“娘娘心中的打算,是否能告知微臣?”
萧太后冷凝的眉眼扫向他,“你想知道什么?”
“为何扶持幕倾城?先是寿宴开始前,在慈宁宫为她长脸。后又为捧她,让她当着天照城所有贵族的面,扶着您进承庆殿。最后,还用眼神示意沈太妃那丫鬟的失常……”君无宴慢吞吞说着,一桩一件,都是事实。
萧太后冷笑了声:“这么多年过去,你人老了,眼力却没老。”
“太后还未回答微臣的问题。”
“捧她又如何,贬她又如何?”萧太后不以为意地望着窗外的花海,“本宫不过是这段时间,看她顺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