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指着兮雨,愣是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左云心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姜太后,“姑奶奶不要气恼,太子妃嫂嫂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姑奶奶别气坏了身子。岚哥哥,你帮着劝劝嫂嫂,让她给姑奶奶道个歉啊。”
她语态婉约,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十分懂事温婉的形象来。
兮雨在天照城时,见惯了一些宫女们勾搭她父皇,用的大抵都是这般姿态,于是在心底暗道了声白莲花,随即以威胁的目光瞪向唐岚。
唐岚知晓今儿的确是他祖母说话太重,把兮雨气着了,于是牵了兮雨的手,声音淡淡:“皇祖母,安也请了,茶也敬了,孙儿和兮兮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罢,带着兮雨大步离开。
姜太后简直怒不可遏,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出去。
满殿的宫女们都跪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喘。
左云心盯着兮雨的背影,心下暗自窃喜,第一日就得罪了太后,这个东临的大公主,想来也是个蠢的。
于是她不停轻抚姜太后的胸膛,“姑奶奶莫要气恼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你瞧见他是什么态度了吗?!哀家都说,红颜祸水,你看他都被那狐媚子迷成什么样了?!居然都不听哀家的话了!”
姜太后大口大口喘着气,目光落在左云心脸上,禁不住说道,“到底是在哀家身边长大的,云心比那个狐媚子,瞧着顺眼多了。”
左云心心中更是窃喜,面容上却一片黯淡清寂,“只是可惜,云心没那个福分,做姑奶奶的孙媳……”
姜太后握住她的手,老眼里都是精光:“那可未必。”
左云心抬头看她,“可是,姑奶奶不是说,没有法子让云心嫁给岚哥哥吗?姑奶奶说,最起码,也得等个一年……”
“谁知道她这般桀骜不驯!”姜太后没好气,“哀家的媳妇已经够不好管了,这个孙媳妇,更是难管!哀家身旁,总得有个听话的才好!”
左云心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嫁给岚哥哥,顿时心情大好,连带着都殷勤了许多:“姑奶奶,云儿扶您去凤仪宫?皇后娘娘设午宴款待东临的贵客们,咱们总得去捧场才是。”
姜太后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扶着她的手,往慈宁宫外去了。
此时的凤仪宫内殿里,早设了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圆桌,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很是丰盛。
澹台惊鸿、沈宽等人已然入座,正同唐瑾夜和田阳雪说话。
唐岚和兮雨回来之后,圆桌上气氛更加融洽。
不久后,姜太后和左云心来到了凤仪宫外,身着精致宫装的小公主唐甜甜立即迎了上去:“皇祖母……”
姜太后很宠爱这个孙女,于是拉了她的手,笑眯眯问道:“甜儿怎么在外头?外面风大,随祖母一道进去。”
唐甜甜拎着裙角走上台阶,声音透着懵懂:“皇祖母,太子妃嫂嫂生得那么美,太子哥哥以后会不会不疼甜甜了?甜甜好担心。”
她双眸乌黑单纯,说话细声细气,令人怜爱。
姜太后冷笑了声:“放心吧,你太子哥哥他,没这个胆量。”
左云心在姜天后左侧,听着唐甜甜的话,心思百转千回。
三人被引进凤仪宫内殿,姜太后一见宴会是设在内殿,不禁又是不喜,声音颇有些严厉:“见外国使臣,怎可把宴会设在这里?!”
田阳雪等人见她到了,纷纷起身行礼,田阳雪随即解释道:“因着都是熟人,所以才设在内殿。若是按照正常礼节,反倒是见外了。”
“哼。”姜太后没好脸色,在上座坐下,众人这才跟着入座。
沈宽打量着这位姜太后,但见她身着绣金凤的枣红色丝缎袄子,头戴凤冠,额前系一只嵌玉绣花抹额,眉眼生得凌厉,即便上了年纪,却也无法显得温和慈善。
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
他擎着酒杯,与澹台惊鸿对视一眼,彼此的唇角都噙起一抹冷笑。
因为姜太后的到来,圆桌上的气氛僵硬了许多。
田阳雪颇为不耐烦地瞪了眼唐瑾夜,唐瑾夜无辜耸肩。
唐岚只是悄悄捏了捏兮雨的小手,亲自给她夹了她爱吃的鸡腿。
这一个微小的夹菜动作,却又惹恼了姜太后。
她咳嗽了一声,冷声说道:“当着你娘家人的面,咱们就先说个清楚。”
众人纷纷看向她,她压根儿都没看兮雨一眼:“既然进了我西绝皇室的门,你便不是东临人了,也别再把你在东临的那套公主作风带到我西绝皇宫中来。”
“母后!”田阳雪皱眉,“啪”一声将象牙筷箸搁到碟子上。
姜太后却听而不闻,压根儿就不管田阳雪:“哀家没几年好活了,所以想要早点抱上重孙。你一年之内,须得给哀家生下个孙子。若是做不到,哀家有权为太子挑几名可心的女子,放在身边做侧妃。”
此话一出,沈宽和澹台惊鸿的脸色都难看得紧。
兮雨缓缓抬眸,还未说话,唐岚直接将手中酒盏重重搁到桌面上,“皇祖母,今天是兮兮过门的第一天,您若是不喜兮兮,大可直说,何必这样绕着弯儿让兮兮难堪?!”
沈宽和澹台惊鸿都未出声,他们也想看看,唐岚究竟会护公主到什么时候。
“放肆!”姜太后大怒,“哀家是你的皇祖母,这就是你对你祖母的态度?!”
她说着,忽然转向兮雨,“在你没进门前,岚儿待哀家都是极为孝顺的,你自个儿说说,你是不是对岚儿说了哀家的坏话?!”
她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说话却中气十足,一双凌厉的老眼狠狠盯着兮雨,仿佛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
兮雨一脸淡然,“因为你是唐岚的祖母,我才跟着称你一声祖母。今日是我做西绝太子妃的第一天,我不想与任何人生冲突,包括你在内。食不言寝不语,开膳吧。”
她的声音很软很轻,可分量却很足。
甚至,隐隐带着一股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