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雨听见声音,抬眸看去,便看见这两人。
她忙后退一步,锦书上前护住她,呵斥道:“两位公子好大的胆子!可知这一位乃是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那位小公子愣了愣,随即连忙作揖,“在下乃是赫连家嫡次子赫连安,刚刚若有得罪,还望太子妃娘娘见谅!”
赫连家手掌兵权,世代效忠西绝皇室。他们兄弟二人才从边关回来,因此不曾见过兮雨,也不知道她就是太子妃。
兮雨避开半个身子,微微垂眸:“不知者无罪,赫连二公子不必介怀。”
赫连安将她丝毫没有架子,顿时更加有好感,禁不住上前几步,指着自家兄长说道:“这一位是臣的哥哥,名为赫连城,官拜一品护国大将军。”
兮雨抬眸看去,只见那位黑衣公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如此年轻,竟然就已经官至一品护国将军了,当真是厉害。
她想着,朝他微微颔:“见过大将军。”
赫连城的面部轮廓十分深邃英俊,棱角分明的,叫人看了觉得很是冷酷。
他站在梅花树旁,黑色的衣袍同白雪形成了鲜明对比。他那么高大,周身的阴冷让这冬天似乎显得更冷了。
他没再看兮雨,只淡淡道:“宴会快要开始了,臣告退。”
说罢,便带了赫连安离开。
绵儿好奇地望着两人的背影,轻声道:“这大将军好冷的性子!倒是有点像咱们太子。”
她口中的“太子”,指的是东临天明。
兮雨笑了笑,“管他做什么,咱们去赴宴吧。”
兮雨等人来到隆庆殿里时,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刚刚那一对赫连家的公子也已经入座。
唐岚见她来了,亲自牵着她的手走到座位上,十分爱护地将自己的手烤暖,随即贴到她的面颊上:“怎么走路过来的?冷不冷?”
“走一走,倒是很暖和。”兮雨笑着,喝了他喂过来的一杯酒。
宴会正式开始前,不少贵女过来同兮雨说话。兮雨的记性挺好,又有锦书在旁边帮着,很快就把这些世家小姐们认得差不多了。
左云心坐在姜太后身边,望着兮雨言笑晏晏的模样,眼底都是冰冷。
宴会正式开始后,兮雨却开始注意这殿中的世家公子们。
唐岚瞥见她的目光,心中有些不悦,不过想着早点把左云心的婚事定下来也好,便同她一道看起那些贵公子们。
他逐一介绍着,在介绍到赫连城头上时,兮雨轻声笑道:“我看那位赫连公子就很不错。年纪轻轻便坐到了一品护国将军的位置上,可见是很厉害的。左云心嫁给他,却是赚了。”
唐岚同赫连城的关系颇好,笑道:“确实。待我回头问一问阿城,他可有这个意愿。”
他应了,兮雨便没再多管,只自己端了西绝特有的酥油茶,小口小口吃起来。
夜宴临近结束时,唐岚说是去同赫连城谈一谈,兮雨点头,便先去了偏殿等他,约好了一同回东宫。
她打了锦书带着宫娥们先回去,只留了绵儿在门口看着。锦书想着这里人多,大约不会有什么事,便带了宫女们离开。
偏殿清寂,她捧着一杯热茶,直到过了两刻钟,才听见偏殿大门推开的声音。
她没抬眸,只靠在温暖的软榻上,轻轻呷了口茶:“他可答应了?”
来者并未说话。
兮雨不由抬头看去,来者一身黑衣,周身透着一股萧索的意味。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格外的深邃英俊。
“是你?”兮雨愣了愣。
赫连城静静看着她,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怎么,太子妃是看臣不顺眼,所以想着要把左云心塞给臣?”
他语气冰冷,尽管自称是“臣”,却满满都是上位者的矜贵。
兮雨独自面对他,不知怎的,感觉到了一丝压迫。
“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赫连城声音泛冷,站在她面前,竟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面颊,迫使她抬头看他的双眼,“本将军最厌恶他人擅作主张,太子妃,这一次看在太子的份上,本将军就饶过你。若是再有下一次……”
他语气不善,目光更是不善。
兮雨盯着他,这个男人,好大的胆子……
“绵儿。”她紧盯着赫连城,喊出了声。
赫连城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太子妃的丫鬟没用的很,早被本将军打晕了。”
烛火幽幽,他周身的男性气息紧紧包裹着她,叫她觉得惶恐而害怕。
她曾经听过这个男人的名声,他长期驻守西绝边疆,有“西绝战神”的美誉。
他身上的杀戮气息太重,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赫连城紧盯着她的面颊,她看起来很白很嫩,坐在软榻上,一副娇贵矜持的模样,同西绝的女子不大相同。
那双凤眸尤其的漂亮,透着对他的恐惧,倒是叫他觉得有趣。
他正打量着,不提防门口传来一声轻唤:“阿城。”
他偏头看去,便看见唐岚负手站在门口。
他松了手,声音淡淡:“太子殿下。”
说着,又望了一眼兮雨,朝唐岚拱了拱手:“微臣告退。”
唐岚走到兮雨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起来。”
兮雨很是委屈地扶着他的手起来,刚想张口说话,却看见唐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带着她往殿外而去:“回东宫再说。”
东宫寝殿内温暖如春,兮雨沐浴过后进来时,便见唐岚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着雪白中单,黑披散在腰间,盯着一本书卷,眉眼之间都是冷峻。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过去,声音轻软:“唐岚……”
唐岚似乎心情不大好,只盯着书卷,并不搭理她。
“唐岚……”她依着他坐下,伸手拿过他手中的书,“你在看什么?”
唐岚偏头,“刚刚在偏殿,生了什么?”
兮雨一愣,随即将书卷放到矮几上,“赫连城,他让我不要插手他的婚事。唐岚,你是怎么跟他说的?怎的让他迁怒到我身上了?你知不知道他刚刚有多么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