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头凄风苦雨,大家心情多不好。只要进了宫,那画风就不一样了。
苏南丞有时候也实在佩服皇帝。
如他这个岁数的人,如果能再活个十几年。将这江山丢给儿子。
无论是亡国还是灭族,他也不知道了。
舒舒服服享受了一辈子,真是叫人嫉妒啊。
他怎么就能做到外头还在打仗,他还能悠闲的欣赏书画?
好在皇帝可没叫他陪着一起欣赏。
他来的时候,皇帝就快要看完了。
陪着皇帝看书画的,正是许久没见的那位云崎上师。
云崎上师看了苏南丞一会后问道:“小苏大人这气运,比起当日在西山之时更加旺盛了。近来可是有什么奇遇?”
苏南丞一愣,下意识的看皇帝。
皇帝哈哈一笑:“云崎上师最是会看人,他既然这般说你,定不假。”
苏南丞忙应了,只是还有点愣怔:“回上师的话,若说有什么奇遇……也没有。去了南边之后还遇见了一场灾难。不过陛下隆恩庇佑,所幸没事……”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眼神一亮:“陛下,微臣明白了。”
他对着皇帝深深行礼:“微臣的奇遇就是陛下。因陛下允许臣进宫觐见,常沐浴龙气,微臣自然气运更好了。这都是陛下的隆恩卷顾啊。”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隆帝被捧的龙心大悦。
云崎上师摸摸胡子轻笑:“这话,倒也有些道理。陛下看重小苏大人,自然小苏大人处处顺遂。可见这世间万物,都是有缘故的。”
“是,多谢上师。”苏南丞道。
“好,好,既然如此,你日后要多进宫。你气运好,朕也高兴。”隆帝转头看云崎上师:“朕看着这孩子格外顺眼些。”
云崎上师轻笑:“这也是陛下的缘分。不过,陛下近日或有些小桃花。无非就是夜里睡得不大好,陛下不必忧心。”
“哦?既如此,何不躲开?”隆帝问。
“这……倒也可以,不是什么要紧事。只需陛下月余内,不亲近生在西南,且属狗,今年冲太岁的女子便是。只需月余就是了。”云崎上师掐算过后道。
隆帝看向曹得禄:“这样的人可有?”
“回陛下,今年新晋的几位主子里,只有一位是来自西南。应该是属狗,今年冲太岁。”
“嗯,撤了牌子,过些时候再说吧。”隆帝道。
“是。奴婢一会就去办。”曹得禄道。
苏南丞全程听着,他也不知道这位女子是什么出身。
只是后宫美人如云,这一撤,估计就永远撤了。
他们陪着皇帝坐了一会,临走皇帝赐下一人一盆开的正好的菊花。
菊花高洁,也是皇帝夸奖的意思。
虽说这个皇帝夸奖的也真心不值钱就是了。
出宫的时候,苏南丞轻笑:“云崎上师神机妙算,今日下官也算见识了。”
云崎上师目视前方澹澹说了一句与这话不相干的:“太子殿下坐困东宫,小苏大人不担心吗?”
这话,说的苏南丞一个咯噔:“皇家的事,下官区区从七品,怎敢多说什么?担心,也轮不到我啊。”
云崎上师这才侧头看了他一眼:“小苏大人倒是个会藏的。说来也是,本就是苏家的人。三殿下与您,才是表兄弟。胳膊肘哪有往外拐的?”
电光火石间,苏南丞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他把自己介绍给皇帝做吉祥物,也是因为太子。
如今太子这出了事,云崎上师看自己还混的舒心,就开始怀疑自己原本都是装的。
之前大概也不是真心在太子跟前。
所以他出言试探。
不过,再是叫上师,他也只是个人。尤其是苏南丞之前还拆穿了他的假把戏。
不管是苏南丞跟随太子,还是三皇子,云崎上师其实都不敢得罪这两个人。
尤其是如今太子弱势的时候。
所以云崎上师只是想确定自己是哪头的。
这年头,谁不怕得罪人呢?尤其是形势不明的时候。
想通了,苏南丞就轻笑:“实在不好此时行礼,下官实在该给上师陪个不是。去年的时候初初做官,心思浮躁,也有些骄傲了。才与上师乱说话。加上跟太子殿下夸下海口,这才不管不顾。”
“上师不计前嫌,实在宽宏。如此,不如选一日,下官去拜访如何?好跟上师赔罪。”
云崎上师脚步都没乱:“赔罪就不必了,不过老道这确实有些事不解,就等着小苏大人来给老道解惑了。”
“是,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午后,下官亲自登门拜访。”苏南丞道。
“好,老道备下茶水等着小苏大人。”
毕竟是宫里,两个人不好说太多,出宫后就各自分开了。
上马之前,苏南丞看见一只鸟飞过。便抬头去看,没看清楚是什么,只是黑漆漆的。
程铭小声道:“公子,是乌鸦。乌鸦不吉……”
苏南丞翻身上马,笑了一声:“胡说,乌鸦怎么就不吉了?乌鸦是神鸟。这世上没有什么鸟是不吉的。”
“是,小的说错话了。”
“最不吉的可是人啊。”苏南丞说罢,自己都笑了。
程铭一愣,瞬间了然,也跟着笑了。
“程铭啊,替我办件事。”苏南丞道。
“是,公子吩咐。”程铭认真听着。
“替太子殿下传一传闲话,姚实槟死的湖涂,至今还悬着呢。虽说他死的不冤,到底是朝廷官员,还是要有个结论。”
程铭一愣:“公子,这事……您确定要再提起?”
苏南丞轻笑,胯下的马儿慢慢走着,他弯腰,像是趴在了马背上。
这样省力气多了。
他舒舒服服的叹口气,然后道:“这是个好时机不是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原本也没打算能一辈子不叫人戳破这件事。这时候扯出来,有老二那件事打底。外人信不信他呢?”
“三皇子已经要娶新皇子妃了,太子还敢不敢扯着这件事不放?”
“姚实槟死,导致天家父子差点反目,如今扯出来是蒋南做的,不知陛下又要想多少啊。”苏南丞轻轻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