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有心了。”
盛钊应了下来,笑容挂在脸上,可要是仔细看,他眼睛里却是没有笑意的。
只不过这时,梁沐沐已经低下了头,忙活着自己手上的食材了。
她好久都没有做饭了,好在手艺没有落下,没一会儿,就做了好几道菜,让盛钊帮忙,端了出去。
三个人坐在复古的法式长桌前吃了饭,李阿姨没想到梁沐沐的手艺还不错,不停地夸奖着她。
梁沐沐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开始还客套了几句,后来李阿姨说一句,她就撒娇一样地问盛钊,李阿姨说的对不对。
“你呀,真的给点颜色开染坊,是是是,我的小太太,你做的菜好吃的不得了。”
吃完饭,梁沐沐又抢着自己洗完,弄得李阿姨都不好意思,只能说道,“那你来洗,我来清,可以了吧?”
所有事情都忙完了以后,梁沐沐故意去换了一声素净的白色衣服,心想着是去扫墓的,自然不能穿得太花哨。
他们的衣服,还有盛钊书房的重要物品,也是今天一大早就让人送来的,东西比较小件,打包一下就好了。
两人又驱车赶往了盛钊母亲的老家,那里是在S市周边的一个村子,因为新农村的关系,各家各户都装修地不错。
一下车,盛钊就让梁沐沐先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只能靠走的了,路有些难走。
梁沐沐原本想着也没什么,两个人沿着田地的小道走了一阵子,她才觉得腿脚麻起来。
“因为修新农村,这里改了些道,原本这些路很多人走的,也不算偏,所以好走,但是现在估计已经没什么人经过了。”
盛钊一边说着,一遍披荆斩棘般地拔出了前方萋萋艾艾的野草,为梁沐沐腾出路径来。
“你好厉害,居然都还记得到路,是我的话,早就找不到了。”
梁沐沐家庭条件虽然一般,但是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连乡下都没有来过几次。
盛钊笑了笑,“当然了,你又没在这里长大,你要是像我一样,在这里待了十多年,也会熟悉的。”
两个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来到了盛钊母亲的墓地,这里的结构很奇怪,这里有一个老屋,老屋被竹子围城的篱笆所包围,而坟墓是在屋子旁边的。
而且,这里一共有三座坟,看上去已经是很久没人打理的样子。
盛钊都没怎么回来祭拜过吗?
梁沐沐想了想,忽然意识到,盛钊之前却是一直待在部队里,没怎么回来过,也是理所当然。
“哎呀,我们只卖了两份香蜡,你怎么都没告诉我有三个坟要祭拜。”
“有一个不用了。”
盛钊这话,让梁沐沐懵了懵,她原本以为,买两份的意思,是代表他们两个,一人一份,却没想到实际上,盛钊的意思是只上两座坟。
“是谁的坟啊?”梁沐沐问道,心想着,或许另一座坟,和梁沐沐没关系。
盛钊随手指了指,“我妈,我外婆,我外公。”
梁沐沐联想到之前盛钊和他说过的话,意思应该是,他外公的就不用了吧?
可是毕竟人都去世了,作为后辈,来了都不祭拜一下,会不会不太好。
梁沐沐想了一下,又问道,“盛钊哥哥,这附近有没有小卖部啊,应该有卖香蜡纸钱等,要不我去……”
“不用了,要是死后真有阴曹地府的话,我外婆也不会饿着他的,何况我过来,只是带你来看看我妈而已,没别的意思。”
盛钊和她说完,就开始点了香蜡,将纸钱重重垒起。
无数的记忆翻涌在了他的脑海里,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他的妈妈跳楼那绝望的眼神,他的外公每次对他拳打脚踢,他的外婆辛劳时苦撑的样子。
还有他自己,那个年少,而又无能为力的少年。
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无法反抗,只能逆来顺受地去接受它,然后默默地和自己较劲。
偶尔他会从爷爷那里听到几句,关于他父亲家的时候,知道另一个小孩子——盛霖究竟过得有多好。
他也听说过梁沐沐的存在,只不过对这个名字毫无概念,只知道那是盛霖将要的妻子。
偶尔,他也会埋在被子里,一个人哭,心想着凭什么以前他优渥的生活,现在都被另一个孩子给夺走了,他也疯似的,妄想过把自己的人生抢夺过来。
可是妄想过后,他还是只有无尽的自卑,他深知,自己已经远离那个盛家了。
在他沉溺在自己的回忆中时,梁沐沐突然跪了下来,朝着盛钊妈妈的坟茔磕了三个头。
“婆婆,你好,我是盛钊哥哥的老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盛钊哥哥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盛钊突然用手指轻推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现在磕什么头,我都还没有烧纸钱,真要是有灵魂的话,我妈都还没过来。”
梁沐沐眨了眨眼,“是吗?那我不是白磕头了。”她想到这儿,又傻笑了一下,“没事,多磕两个头而已,我跪好了,你要是准备好了,叫我啊。”
盛钊笑着她傻里傻气的样子,可是她又知道,梁沐沐这个小家伙,要是认真起来,也是个顶聪明的主。
“你说的像是过生日点蜡烛许愿一样。”
梁沐沐努了努嘴,又突然意识到,“盛钊哥哥,你是不是我错过你的生日了……”
盛钊的生日,就在她昏迷那几天,她原本设定好了手机提示的,可是醒来太晚,就过期了。
盛钊倒也没有在意,“没事,我这个人不喜欢过生日。”
“不行,我说过要给你过生日的,你等我补上!”
她坚定地说道,又回了头,催着盛钊快点点火。
纸钱烧得很顺利,相传说越顺利,也就代表去世的人越高兴。
梁沐沐又磕了头,重复了纸钱等话,两个人才又绕到另一座坟前,进行了祭拜。
最后,两个人都要走了的时候,盛钊才想了想,又把身上的一整包香烟烧在外公的坟前。
“行了,我们离开吧。”
两个人原路返回,又到了狭窄的公路上,刚打算进车,忽然有人叫住了盛钊。
“盛钊,还真的是你!”
梁沐沐和盛钊一起回过了头,看着那个叫住盛钊的人,他膀大腰圆,一脸怒气地冲了过来,直接抓住了盛钊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