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圈宗坐落于盆地之内一个向阳的山坡上,周围草木浓郁、泉水淙淙,可谓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四周生民寻日得四圈宗护佑,不怕什么恶匪强盗袭扰,又得天时地利,年年五谷丰登,日子过得很是富足,忘不了感谢四圈宗,于是定下规矩,按时向四圈宗贡献些钱粮。
若非异界入侵者作乱、胡青龙投靠了魔人,四圈宗的长期生存和发展自无任何问题,可是而今,只因胡青龙的一个胡乱作为,一切都变了。
胡青龙惊吓而死,魔人们被燕阳通通击杀,宗门弟子眼见胡家女子后台彻底倒塌,哪还对她行什么仁慈,一人挑头,众人附和,轮番将胡家女子糟蹋得奄奄一息、不成样子,而后各自收拾些宗门财物溜之大吉,只剩下胡家女子独自哀戚。
燕阳三人到来的时候,胡家女子听到动静,天真地以为是魔人来解救她,于是挣扎着起身,手扶门框向外张望,发现来者并非她期盼的魔人,顿时有些失望。
顾晚晴见她可怜,上前搀着她,扶到炕上,打问事情的究竟。
胡家女子虽则愚鲁,却也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于是编造一番言辞,道是宗门弟子强逼她一同投靠魔人不成,于是恶性发作,轮番奸淫并抛弃了她。她父亲胡青龙也因为不肯卖身投靠,被宗门弟子害死,尸骨都没人收敛。
这番胡话,听得顾晚晴涕泪涟涟。
不明底里的人,肯定被胡家女子这番话糊弄过去了。只是燕阳已经拷问过鬼本的神魂,那鬼本毫无保留地将胡家父女的所作所为招供出来,甚至连炕上那点事都说得一清二楚,是以听罢这番鬼话,燕阳感到很是恶心。
他自己不愿处理这个烂女子的事,于是跟风飞扬一番神念沟通之后,把顾晚晴召唤出来,一同来到院外观赏风景。
顾晚晴有些莫名其妙,瞪眼说道:“夫君,你莫非是杀人太多,心肠变得比铁石还硬,在那凄惨的女子面前居然没有任何同情之心,甚至连我安抚她都感到厌烦?”
燕阳皱眉说道:“我并不是一个杀人狂魔,这么做只是怕你受人蒙骗、陷得太深而已!”
不过,听罢燕阳对胡青龙父女所作所为的描述,顾晚晴仍是将信将疑。盖因胡家女儿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真切,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须臾,风飞扬从院里出来,冲燕阳点点头。
燕阳吩咐他杀了胡家女儿,他已经完成了使命。那样的烂女子注定是个害人精,留下来是个祸害,杀了她倒能让这世界干净一些。
几个人缓缓前行,巡视着先前尚自聚满了魔人的偌大的盆地,心中既有感叹,又有怅惘。这大好河山,曾几何时成了魔人的天下,却在转瞬之间变得清净了许多。种种突然产生的变化来得太快,令人一时之间似乎难以适应。
顾晚晴终是怀着有关胡家女儿的小心思,纵使燕阳使劲逗趣,也没让她高兴起来。直到遇见一个伸头伸脑、鬼鬼祟祟的四圈宗弟子,顾晚晴一个劲地逼问,得悉胡家父女卖身投靠的真相,方才明白燕阳所言非虚,一腔愁绪这才得以排解。
斜阳照在身上,几个人感到身上暖洋洋的。
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在此过夜,明日赶赴扶余山,去清除那里的异界入侵者。
顾晚晴自是欣喜。燕阳已然成为真仙之体,她急欲享受享受与这样的身体交合的乐趣,并急欲从中获得收益。交合并非双修,但凡人之体与真仙之体交合,那凡人之体按说多少会受些补益,若是补益很大那就更值了。
当然,这是夫妻之间的隐秘,外人无从知晓。
四圈山发生的事情,远在扶余山的姚弋仲和黄眉尚不知道,庋行皴自然也不知道。
投靠魔人、希冀从三千世界分一杯羹,这是庋行皴一直以来的盘算。自从三级魔主巫妖等人离开扶余山,庋行皴便日夜期盼着他们尽快带着更多的人回来,以便一鼓作气拿下扶余山,为自己寻个日后向外扩展的立脚之地。
在庋行皴看来,凡事都打得商量,关键是要有耐心。而今,在三级魔主鬼本的率领下,魔人已经拿下了皇城,不出意外的话,魔人们今后肯定要在皇城扎根。京畿之地繁荣富饶、诸事方便,魔人们没理由舍弃。如此一来,其他参与入侵的异界势力便可退而求其次,将扶余山这块风水宝地盘下来,魔人们也没理由不同意。
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太急,太急了反而不容易达到目的,必须慢慢磨,用绣花功夫说服魔人。只要好说好商量,这个目的迟早会达到。
在伏魔界之外的异界入侵者中,方锣界的势力算不上最大,比弱水界稍差一些。问题是弱水界的那些人心机不深,斗力尚可,斗智则略显经验不足,这自然给方锣界武者提供了可乘之机。庋行皴相信,假以时日,弱水界那些人注定不是方锣界武者的对手,这扶余山必定是他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终究是由魔人说了算,除了要在实力上压倒对手,还要讨得魔人的欢心,否则一切都是泡影。而讨人欢心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力争取得最好的战绩。只要表现出众,在跟魔人商谈的时候就有足够的底牌。
为了增加跟魔人谈判的筹码,庋行皴决定在巫妖等魔人前去四圈山朝圣的这段时间开展些行动。
他所在的这个营地,人数其实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几百个人。其中,来自方锣界的人只有三个,先前尚有几十个魔人,不过现在都去四圈山朝圣了,剩下的就是从附近掳掠过来的三千世界的人。被强征来的本地人,原本不想跟异界武者并肩作战,可是被魔染之后,他们的想法就变了,成了心甘情愿地听从魔人号令的附庸。
驻扎在扶余山周围的另外几个营地,除了由魔人巫妖统帅的那一个,还有分别由弱水界和万山界武者统帅的另外两个,加上庋行皴这一个,对阔刀门形成了包围。巫妖所统领的那个营地最大,足有上千人,其中半数以上是魔人,战斗力最强,其他三个营地的实力不相上下,都难以与之争锋。
巫妖等魔人走后,庋行皴与弱水界统领汑鱼、万山界统领屶木表面上谈笑晏晏,实际上相互忌惮,各自怀着小心思,随时都想鼓捣些奇怪的动作挤对手出局,以便多摘取些胜利的果实。不过,那汑鱼心机不深,难以独立成事,不是庋行皴防范的主要对象。倒是那个屶木,一看就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是以庋行皴的防范之心主要放在他身上。
巫妖走后,屶木曾经主动邀请庋行皴和汑鱼去他的营地里聚会,其间推杯换盏、谈天说地甚为热闹,但是庋行皴和汑鱼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盖因他们知道,万山界有一种奇物,名唤山蟾蜍,从它身上所提炼出来的奇毒,一般人触之即死,即便是修为不低的武者,中了那奇毒之后,只要不及时服用解药,也必定性命不保。要命的是,那奇毒无色无味,中毒者难以及时察觉,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因此,聚会过程中,他们一边谈笑,一边随时防范着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
聚会结束,回到自己的营地,庋行皴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经脉运行毫无阻滞,这才放下心来。
静下心来反复思忖,庋行皴认为万山界的蟾毒、弱水界的水幕功夫都是阻挡自己摘取胜利果实的障碍,除了需要认真防范之外,还需设法破除。不过,这都并非一朝一夕的事,需要花费工夫、三思而后定。
他方锣界也有出奇制胜的东西,除了独特的功法之外,还有那令人难以防备的钷毒。那钷毒也是无色无味,放置于茶水、饭食之中,往往将人毒杀于无形。不过,这种东西他随身携带得不多,主要用于关键时刻保命,所以轻易不敢随便使用。
即便携带得多,目前情况下他也不敢用钷毒将汑鱼和屶木毒杀。他们三个都是魔人得用之人,任谁出现问题,魔人都不可能坐视不管,一旦魔人查出事情的真相,他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屶木不敢轻易使用蟾毒,应该也是这个道理。
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在如何对付三千世界的武者方面花费些心思、取得一些他人难以比拟的战绩最为妥当。
因此,琢磨再三,庋行皴决定在巫妖离开的这段时间对阔刀门发动一次进攻,以便届时向魔人邀功。至于能否攻下阔刀门,那是另外一回事。最起码他主动进攻了,这是一种积极的姿态。
于是,简短的战前动员之后,庋行皴带领自己的队伍向阔刀门逼近,行进之际口号震天,弄得所有飞禽走兽不得安生,纷纷走避。一些病弱的飞鸟展翅难飞,掉落在地上,只好扑闪着翅膀挣扎。
时刻警惕着的阔刀门弟子,见几百个入侵者耀武扬威而来,一边凝神防御,一边着人禀报姚弋仲。
姚弋仲虽则镇日与黄眉诗酒宴乐,却因强敌在侧而始终愁眉不展,一腔愤恨无处发泄。若无黄眉温柔相伴,那愁苦的日子将更加难熬。
此刻听闻弟子禀报,姚弋仲问明情况,当即拍案而起,怒道:“大胆狂贼,竟然视我阔刀门如无物,忒也猖獗!几百人的乌合之众,也敢来犯,且看老子立马挺刀前去杀了他们,以解心头之恨!”
说着,提起身边的弯弓大刀,阔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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