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欣玉的心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她觉察到自己的紧张,便闭起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等身旁的丫头帮她把衣袖挽上去些,伸出玉手抚在琴弦上,随即,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一曲流畅如歌,绮丽缠绵的琴音就在大厅之内回荡,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弄出一点声来破坏了这美妙的旋律。
江欣怡不得不说,这位太子妃还真的不简单,她弹得曲目自己并未听过,虽然在现代她也是从小就接受音乐熏陶的,中国著名的十大古琴名曲,她倒是都弹的让她老师较为满意,每次学校的文艺汇演都有她的节目,当然不是萨克斯,也不是她最爱的架子鼓,而是江欣玉现在鼓捣的这个玩意儿。
想当年老妈想让她进音乐学院,可是她在考试那天故意吃坏肚子,也就逃过一劫,还好后来老妈见她不愿意,也就由她了。
她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和抱负,就想做个糊涂的、快乐的、无拘无束的人,想干嘛就干嘛,在家里宅够了,就去找驴友四处逛逛,逛累了,再找份工作老实的呆上一段时间,不需要不停的去考什么等级证,对,这就是她,她就是这么的没有出息。
琴声停了,厅内响起一片掌声,无不赞叹太子妃的琴艺精湛。
“每年来听皇嫂的琴艺,都会觉得又升华了。”五皇子文靖辰代表大家说出了心声。
“多谢各位的夸奖了,下面不如来听听我妹妹瑀王妃的琴艺吧。”江欣玉优雅的放下自己先前挽起的袖子,背对了文靖乾说道。
因为前面文瑀鑫那样的护着自己的王妃,以至于大多数的人都在猜测,他究竟是怕什么?怕伤了怡妃的自尊?还是怕他自己丢了面子呢?
反正仗着人多,那些皇子们再次开口附和着;“对呀,这么难得聚在一起,就演奏一曲给大家听听嘛,姐姐这么厉害,妹妹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三哥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就是,就是,都是自己人,就算三嫂弹的不好,也没有人取笑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
脸色最难看的就是文瑀鑫和文靖乾了,文烨焱看着江欣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倒是没怎么担心,反正他知道,这姑奶奶是浑身带刺的,挑战她,估计占不到便宜的。
二皇子文靖轩也开口了;“不要闹了,三弟不是说了嘛,怡妃的舞只给他一个人看,那么不用说,琴也会为他一个人抚了,咱就不要难为他们夫妻了。”
文瑀鑫开始觉得今日之事自己做错了,不该领她来的,不但她的姐姐处处针对她,连他自己的异性兄弟也这样,他看着江欣怡一脸内疚的说;“对不起,欣怡,我不该领你来的,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你,如果你留在府里,跟小萍她们在一起也许会更开心,咱们回去吧。”
对不起?他居然会跟自己说对不起?江欣怡看着面前这张满是歉意的脸,心里竟然很感动,这家伙看见有人欺负她,心疼了,他的几句话让自己把先前对他的不满立马删除,不管怎样,这家伙还不错,现在自己也明白了,刚才他是怕她伤自尊才阻止她跳舞的,绝对不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
“为什么要离开呢,你是文武双全的瑀王,我是你的女人,就这样灰溜溜的逃了,他们不是会笑的更加开心么?如果我一定要去弹上一曲呢,很难听,你会听吗?会觉得丢人么?”江欣怡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认真的问。
“我不在乎你会不会跳舞,精不精通琴艺,我说过,那些东西花些银子我就能看到,就能听到,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不开心。”文瑀鑫看着面前这张可爱的小脸,说出了自己都不会相信,他自己的嘴里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看我有不开心吗,干嘛这么小看我呢,说不定我能弹出个调调呢,你只要告诉我,如果我敢弹的话,你有没有胆子听就行了。”江欣怡眨巴着大眼睛不依不饶的问。
厅里的人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但是没有人催促,都异常耐心的等答复。不相信今天看不见这怡妃出糗,她现丑也就等于在打瑀王的脸,父皇虽是立了文靖乾为储君,可是大家都明白,父皇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个三儿子,恐怕除了太子和文烨焱以外,没有哪个服气。今日得到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的利用,谁让他要领这么一个绣花枕头来!
“我会听的,不管欣怡你弹出什么调调,在为夫听来都是最好的。”文瑀鑫很肯定的说。
江欣怡得到答复,对着文瑀鑫宛然一笑,这次即使他不答应自己去,自己也会去的,这样的场合,他们竟然这样对她和他,江欣怡现在觉得自己与文瑀鑫像是战友一样,让她难堪与让文瑀鑫难堪是一样的。
她站起身,朝江欣玉看了一眼,淡淡一笑,一伸手把文瑀鑫给拽了起来;“鑫啊,既然大家都这么期待,臣妾就去试试,不过我要你陪在我身边,好不好?”说完拉着他的手就走到琴边,江欣玉早已坐回到太子身旁,面带嘲讽的看着。
“鑫啊,你拿个帕子帮我把眼睛蒙起来吧,这琴好丑好旧,长得像洗衣板似的,我看着它怕弹不出来。”江欣怡坐下来,皱着眉毛对身旁的人说。
她的声音很大,江欣玉听见以后差点给气吐血,要不是为了让妹妹丢人,自己才不会舍得让别人动这把古琴。
那些皇子们亦是满眼的黑线,这里听琴的人,都知道太子妃的这个古琴是稀世珍宝,它的造型是蕉叶式,这姑奶奶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外行呢。
一把好的古琴表面上会因长年风化和弹奏时的震动而形成各种断痕。断纹的种类很多,主要有梅花断、牛毛断、蛇腹断、冰纹断、流水断、龙鳞断等。一般来说,琴不过百年不出断纹,而随年代久远程度不同,断纹也不尽相同,是鉴藏古琴的主要依据之一,可是她居然说又丑又旧像洗衣板!
太子和文烨焱也笑着摇头,他俩倒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可人的可爱致极。
文瑀鑫这个乐了啊,世间难寻的一把好琴,给她这么一说变得一文不值了,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位太子妃气得要命,活该。
反正都这样了,就由着她胡闹吧。他伸手在怀里拿出帕子,按照江欣怡的要求把她眼睛蒙了起来,还帮她把袖子卷了上去些,既然跟着她胡闹,那也得做到位了。
江欣怡把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着;“琴神,莫要怪我口不择言的无礼,您要是真有灵性,就会理解我的处境,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
哼,求菩萨?你现在求什么都没有用,江欣玉暗自咒骂着。
江欣怡记得指点过她弹琴的一位老师说过,古琴的最大优点就是自我心情的表达展现,夜深人静的时候,为抒自我心情,最好的选择就是弹奏一曲古琴曲,所以她才要求蒙上眼睛,调息自己的心境,在她的世界里,此时只有她,还有这把琴,美丽幽静的夜空,习习吹过风、、、
她把手放在了琴弦上,随着她的右手在琴上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左手则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等动作,一曲俞伯牙的《高山流水》在厅内四溢。
当她弹奏的琴声雄壮高亢的时候,听的人感受到高山的雄伟气势,当琴声变得清新流畅时,大家仿佛站在无尽的流水溪畔,等江欣怡一曲弹罢,大厅内许久没有一丝的响动,所有人都还沉醉在那优美的琴声之中,没人鼓掌,没人叫好,谁都不敢弄出一点点的声音,生怕把自己从那美丽的梦幻世界给拉回来。
不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话,谁能相信传闻里什么都不会的江家二小姐,竟然弹得这样一好琴,还蒙着双眼!
除了江欣玉以外,没有人因为没有见到怡妃出糗而感到失望,反而觉得今日来的真是值了,文靖轩看着文瑀鑫的眼神里不由得又多了些妒忌。
文瑀鑫脑子里有些混乱,原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她了,没想到她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他伸手缓缓的解下蒙在她眼睛上的帕子,看着她慢慢的站起身,却不知该对她说什么?
“怎么样?还过得去吧,没给你丢人吧?”江欣怡调皮的问。
“欣怡,回去后,为夫一定遣人去给你寻来东良国最好的古琴。”文瑀鑫满怀深情的说。
满以为这样说,江欣怡会开心,没想到她头摇的像拨浪鼓说,“不要浪费那财力人力了,这东西我真的不喜欢,你要是钱多,不如直接把银子给我当奖金得了。”说完,她真的把小手往文瑀鑫面前一伸。
“真是贪财,干脆为夫把瑀王府的库房钥匙都给你好了。”文瑀鑫无奈的说着,一边把她的衣袖放了下来,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摩挲着。
“好呀,好呀,钥匙呢?你藏在哪里了?”江欣怡真的就把手伸到文瑀鑫的腰里伸去。
“行了,别调皮了,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客人在看呢。”文瑀鑫抓住她的哄着她。
“咳咳。”一声咳嗽声,在旁边响起,他二人回头一看,却是乐师古乐,只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古乐,你找我还是找他?”江欣怡问。
“小的想跟怡妃请教一下,刚才您弹的那个曲子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是怡妃自创的?小的未经您的同意,已经把谱子给记下来了,却不知是什么名。”古乐有点紧张的问,他不明白这位怡妃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好像还认识他。
“这个曲子的作者叫俞伯牙,曲名是《高山流水》。”江欣怡告诉古乐。
“不知这位高人现在何处?王妃能否为小的引荐一下?”古乐见这怡妃如此的好说话,胆子也大了许多,满脸期待的问。
“那恐怕不行的,不是我不帮你,他居无定所的,就是我也找不到他。”江欣怡连忙说道。
“这样,那是小的唐突了,今日有幸听王妃一曲,小的已觉此生无憾了。”古乐说完,恭恭敬敬的对着江欣怡鞠了躬,这才退到角落里捡到宝贝似的看着手里的乐谱。
江欣怡与文瑀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古琴也被人撤了下去,江欣怡觉,自己这一曲弹毕,杀伤力真的很大,不仅镇住了那些跟着捣乱的皇子们,就连江欣玉和文靖轩的眼神,也没有了先前那样**裸的霸气。
江欣玉实在是想不通啊,她与妹妹从小在江府长大,兄妹三人一起跟爹爹请来的老师读书练字,爹爹还特意给哥哥请了练武的师傅,给她们姐俩也请来叫琴师,舞师,可是妹妹在课堂上不是睡觉,就是捣蛋,几位师傅都怕她,后来她不来上课,爹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管她了。
她骑在下人身上当马骑时,自己正练琴练得胳膊都酸了,她拔着婆子的头取乐时,自己练舞练得把脚都伤到了,爹爹告诉自己,练好这些就能嫁个好郎君,就能当家主母,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弹出如此美妙的琴声!江欣玉怎么都想不通了,难道会是爹爹秘密安排师傅教她的?
“三弟真是好福气,没想到弟妹竟然是深藏不露高人呢,你可要好好的珍惜才是。”文靖乾语重深长的对文瑀鑫说到。
“皇兄说哪里话,欣怡她贪杯醉酒贪玩的胡闹一番,怎比得上您的玉妃,琴棋书画,贤良淑德,有福起之人当属您才是。”文瑀鑫亦是一语双关的说道。
“两位哥哥就不要再谦虚了,这舞和琴都欣赏了,臣弟们还等着欣赏你等的妙笔丹青呢。”文烨焱赶紧在一旁说。
说话间,厅内已经摆放好桌子,笔墨纸砚也都整齐的摆在了上面。
文靖乾和文瑀鑫相视一笑,站起身子,往桌边走去,这哥俩都酷爱诗画,聚在一起时,少不了要挥毫撒墨,交流一番。
江欣怡站在文瑀鑫身后,一抬头正好对上江欣玉的目光,就吐吐舌头,对她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说,怎么样、不服吗,那就放马过来呀,轮到她来挑衅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