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楚河”可泾渭分明,
两人都平躺着,
多半是照照说,
“曼丽,我给你再唱一段儿吧。”
“曼丽,我给你说段儿老郭的单口。”
“曼丽,念一段老冯的诗呢……”
“路上的人多得像蚂蚁
空气粘甜得像高粱饴
他们和我真没关系啊
我想你
草地和松林不同方式地绿
唯一的房子和山一样神气
山和你一样会唱流行歌曲
我想你
有风在午夜三点的城市吹起
胯下的小兽咆哮颈上的仙人弹琴
有字句如鬼火在身体里
我想你……”
曼丽翻了身背对他,
莫名有些鼻酸,
一个这样了解你的人……他凭什么就这样了解你?凭什么这样迎合你?一切美得不像话,但是,现实的残酷是,你不配啊……
“曼丽?”
照照倾身过来拨她的肩头,“怎么了?”
曼丽望着不远处的一个点,
“别捉弄我了,我想平静的生活,不想再伤心了。”曼丽说。
照照显然有一顿,
窝着她肩头的手,似有松动,
但是,
最后还是一紧,
挨近,
就在她耳旁,
“我没想打搅你的平静呀,为什么总要想得那么复杂,享受当下不行么,”之后就攀着她的肩头,脸挨着她的脸,一同看着她注视着的那个点,“咱们只要不突破最后那层界限,你把我当闺蜜,我可以给你扣内衣那种;也可以当弟弟,贾宝玉吃妹妹口里胭脂那种……曼丽,难道你真想这样‘不更人事’地孤老一辈子么,今后,真有了喜欢的男人,接个吻都不会……我可以教你啊,你可以把我当练习对象啊,然后,你尽可去你爱的男人身上沉浸其中……”
多糜烂的三观!
但是,
此一刻,
曼丽就似中了毒,
是照照太害人,言语里每一寸都吐着抹了蜜的毒汁,
还是本身……曼丽身体里,就残存如何拔都拔不尽的毁液……
照照慢慢拨着她的肩头把曼丽翻转过来,再次变成平躺,
一跨,
两膝盖牢牢箍住了她的腰身,
低下头去,
与她额头相碰,眼对眼,鼻顶鼻,呼吸勾呼吸,
“曼丽,闭眼,跟着我的舌尖走,要有进退,要有取舍,更要有谋略。接吻就像下棋,要让对方猜不到你的招儿,将他玩弄股掌中,你会觉着其乐无穷……”
随着照照与她唇齿间方寸的逼近,曼丽渐渐合了眼……
有意思的是,
并未定数,
到底这是谁沉沦的开始,还真说不准呢。
……
深夜,京汉高速一个岔路口的坡下,
三辆车停靠在涵洞里,其中一辆还是警车。
下车前,
夏课再次交代了元青,
“如果出事了,一定稳住,先把曼丽捎上,等她听全乎了,再行动。”
元青坚定点头,“明白。”
夏课目视前方扣紧了警服外套的领口扣子,戴上帽子下车了。
从枫杨手里拿过警车钥匙,
“小课,真不让我们跟着?”枫杨担心地问,
小课微笑看了他一眼,“放心,你们只管按我的步骤施行就成,这趟,老子不成功就成仁,这点胆气我还是有的。”
小课开着警车上路了……
……
手机啊,这个时代就是跟命同等的东西了,时刻拽在人们手中。
你看练习间歇,有几个团员在交谈,都是低头玩着各自的手机,如有交谈,也是“互取有无”地看手机。
曼丽不爱怎么玩手机,主要是眼睛不好,看多了就流泪。所以一般休息时候,她都是站在窗边眺望远方,脑袋里五花八门地胡想一下;要么赖躺椅上闭目养神。
诶,今天一下来,看看,竟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一看,是元青的……
这自她“婚宴受辱”,跟彭家就再无联系,
可是,这个电话曼丽还是不得不接,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小姨无论如何还和彭家有关联,再说,彭定饶对曼丽一直也很好,本来小姨因为她已经跟彭伯伯闹翻,她不能再不懂事真驳了无辜人的面儿。
曼丽立即拨了回去,
哪知对面元青一接起她的电话……应该手机就一直在手边,就等着她回信呢,
那个焦急,
“曼丽,不好了,大哥出事儿了!真的,我也没辙了,你快出来帮帮忙呀,我就在剧院门口等着呢……”
曼丽到底心善,除却恩怨,到底这些都是她一小到大的“半个家人”,哪个出了事都不好撒,曼丽真的立即请假跑出来了。
“怎么了?”一上车就问,
元青也是待她一上车就开车,
边开车边说,急得不得了,
“大哥来京里谈生意,被人绑架了!”这一听,可吓死曼丽,“报警呀!”
元青目视前方眉头蹙得死,摇头,“不行不行,对方听来口气很坚决,就是要钱,这京里咱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一点意外……还是保障大哥的安全第一!”又着急看了眼曼丽,还有点犹豫,“叫你来也是万不得已,对方非要个女的去送钱……曼丽姐,你……大哥还那样对你,你愿意为他去冒这个险吗,”
曼丽直点头啊,“人命关天……”她小声说。
这就是曼丽,
人情不在仁义在,
医者,更以“人命”为大。
已经出了市区,
竟是开到一处山脚下,
元青找到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停稳,不过,左窗望去,视野又十分开阔,好处就是,信号好……
曼丽还在往山上张望,这里寂静,但是随处可见“禁行”的指示牌,说偏僻吧,看盘山上去的公路可修得极好,再往上看点,隐约甚至可见青翠的珍贵松柏成行成列……
元青倒没有一开始把“赎金”交给她,
而是递给她一只电话,
“你先跟他们联系联系,”
曼丽这时候有些紧张了,
不过还是不犹豫地接过了电话,拿到耳边,刚准备开口,“喂,”
却听见……
“终于把你‘盼’来了。”
照……照的声音?!
“是呀,你这盘棋下这么大,从瑞士开始,就把曼丽稳住,‘押’在京城,不就是等着我‘自投罗网’今儿任你为所欲为么。”
是夏课……是夏课俨然奄奄一息,却还硬撑着笑答……
什么叫“从瑞士开始”?!
曼丽彻底惊怔在那里!